“于是你就无心打理店铺,一心只想治好你的妻子?”萧羽又喝了一杯酒说道。
“你说的没错,店铺什么的,怎么能和她相比,可是,一切都已经回不了头,几次手术加化疗,她的病不见好,却越发严重,我们十几年的积蓄也所剩无几,这两天正打算卖掉这个小店,然后回家,陪她最后一段时光。”中年人说道。
萧羽闻言道:“店卖不卖我不关心,但是这么好的酒就此绝于人间可不行,我能救她,只要你带我去见她。”
中年人父子大惊,却又对萧羽的话深信不疑,他们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按理来说,这么一个年轻小伙,不应该有惊世骇俗的医术,就算有,那种病也不是说治就能治的,可是他们还是相信,出于原始的本能。萧羽在世上千万年,一直以一颗温暖的心照顾无数年来遇到的一花一木一生灵,他的气,能让凡人的灵魂深处感到亲近,或许这就是他们相信萧羽的原因。
带萧羽来到他们简陋却又温馨的家,卧室房门紧闭,中年人想进去,里面却传来几声咳嗽,接着穿出声音:“正哥,你别进来,你不是答应我不进来的吗?”
萧羽问道:“为什么不让你进去?”
张正道:“这个病加上几次化疗,让她容颜憔悴,头发,眉毛渐渐脱落,她觉得她丑,她不想让我和儿子看到她那个样子,每次吃饭我都是请隔壁的大姐帮忙送饭,可是……她也吃不了多少……可能……她的时间……不多了。”
萧羽问道:“你在乎外表吗?”
中年人道:“外表不过一副皮囊,我爱的是她的人,她的样子我何曾在乎过”
萧羽道:“世上的男人都喜欢貌美的女人,却不在乎美貌之下都是骷髅,那么多的一见钟情,山盟海誓,终究被沧海桑田掩埋,那些传世的爱情,总是短暂而华丽,却不知人间最珍贵的情感,是相濡以沫……”
张正说道:“你说得对,这么多年我虽然对她矢志不渝,却少了陪伴,现在想想真是后悔,人呐,总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眼前人……她不让进去,怎么办?”
萧羽答道:“不进去就不进去,对了,家里有桃花酒吗?”
“有”
“倒上一杯给我”
“好”
萧羽端着美酒,在手里晃了晃,桃花酒酒香花香本来就浓郁,经萧羽这么一晃,酒香花香浓郁了不知多少倍,清澈的酒渐渐泛起粉色的光。张正和他儿子早就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萧羽道:“让她喝了这杯酒,一切都就好了,但是必须是你俩一起去,亲手为她喝”。
张正带着儿子在卧室门口,轻声说道:“小婷,有位先生给了我一杯酒,说这酒可以治你的病,我和儿子进来喂你喝好吗?”
小婷虚弱地说道:“正哥,我的病我自己知道,已经没办法治了,更何况,酒怎么能治病呢,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就让我一个人静静的去,好吗?”
张正:“你说的什么话,当年说好要相伴到老,你怎么能半路就离我而去,我没骗你,你闻,闻这酒香。”
小婷:“是很香,比我酿的桃花酒还要香,可是,我这个样子……”
没等小婷说完,张正悲愤得说道:“你什么样子,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妻子,都是我最爱的人,你在我眼中永远是最美的,让我进来好吗?”
张文哭着说道:“妈,你让我们进来好吗,我和爸已经有很久没见你了,我想你,妈”
张正又说道:“如果真的是最后的日子,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孤单的走,最起码让我和孩子进来,陪你喝杯酒吧……”
小婷哭着道:“好吧,你们进来吧”
父子二人推门而入,小婷的脸比刚从医院出来更加消瘦苍白了许多。
张正擦干眼泪,强笑着走到床边,说道:“小婷,你在我眼中永远都是最初最美的模样……来,尝尝这杯酒”
杯酒入喉,酒香在空气中消散,粉色的光在小婷身上游走,她的脸开始红润,头上黑丝涌现,待红光褪去,小婷的模样变得和以前一样,或者说更加美丽。小婷觉得自己疲惫的身躯瞬间精神抖擞,隐隐作痛的伤口也好像愈合,她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惊讶道:“我……我好了”
张正一边流泪一边笑着说道:“是啊,小婷,你好了,你好了!”
……
三人出了卧室的门,萧羽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杯美酒,若有所思。
张正一家三口跪在萧羽面前,说道:“谢谢先生救了我的妻子,先生但有所命,我无有不尊”。
萧羽道:“我没问自取,喝完了一坛,还……还有酒吗?”
张正尴尬的说道:“不瞒先生说,自从小婷病了之后,没人继续酿酒,存的酒就剩这一坛,但是现在小婷好了,我们马上去采集原料酿酒,半月可好,请先生住在我家,待酿好,再畅饮”。
萧羽道:“不必了,世上的事如果完整,就不会完美,残缺才美”
张正不解道:“您的话太过深奥”
萧羽又道:“今天喝的够多了,这酒虽美,却少些能够配得上它的菜”
小婷说道:“请您赐教”
萧羽道:“喝酒就要有肉,你家的是烧烤店就应该吃烤肉,小婷你酿的酒虽好,可店里的烤肉却……”
小婷一脸潮红道:“我……”
萧羽道:“桃花酒当配以桃木烤肉,你们取桃花在初春,可取桃木于深冬,肉以桃木烤之,配上一点点酒缸最底的酒糟,你们也知道,不管是酿酒还是烤肉,还是做任何事,重者在心”
小婷道:“我懂了”。
萧羽道:“这里的事完了,我要走了”
“先生去哪”
“不知道”
“改天再来?”
“嗯……给我准备两壶桃花酒,四十年后我来喝,还有烤肉,顺便帮你解决四十年后的一件小事”
“四十年……”
“哦,对了,四十年后,我还是我”
四十年后,可叹有人垂垂老矣,只有那桃花酒与桃木烤肉的香味,岁月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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