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府。段韶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心里烦躁，去到门外。
此时，屠麸从院外进来。
段韶停下脚步。
“何事？”
屠麸快步走到段韶面前，行礼：“郡王。我休息好了。你有什么事，就派给我做吧。我不能吃白食。”
在战乱年代，能过上有吃有喝不用做事的日子，是很多人的梦乡。
段韶还是第一次听到屠麸这么老实的话。
“你能做什么？”
当然，段韶也得提防屠麸，害怕屠麸给自己招惹麻烦。
屠麸自然也看出段韶的心思，又向段韶表明：“我只想帮忙。还有人呢。”
感觉屠麸不像在说谎，段韶想利用这个机会多了解一下屠麸的能力：“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屠麸直言。
“是来找前程。”
对这个回答，段韶不满意，盯着屠麸看了许久：“我可能自身难保。要是你有这样的想法，你可以走了。”
屠麸反问：“我能走去哪里？”
施壹对屠麸怀疑，屠麸要是走出段府，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段韶不得不正视屠麸。
屠麸轻声说：“在下，不归属任何人。只求能养家糊口。别人怎么想，我不在意。”
认为屠麸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段韶告诫：“若你不重视别人的想法。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屠麸微微一笑。
“还有什么事，能比生不如死惨？”
若是死了，两眼一闭，两脚一瞪，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若死不了，再苦也得撑着，不是仅是为自己还为了家人。
想到这里，段韶更觉得屠麸不是简单人，打量屠麸：“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看事这么通透？”
屠麸和气回道：“一个忠于国家，又想规避危险的人。这有错吗？”
想活命，当然没有错。
屠麸的样子看起来很粗俗。但与段韶谈话。段韶能感觉到屠麸内心的底气强大和坚持。
“你，不是普通人。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屠麸依旧保持面色平静。
“在下，是多年前，受过你父亲的庇护活下来。所以，前来报恩。”
“……”段韶半信半疑。
屠麸轻语。
“在下原本是东魏宫中侍卫。国亡，便开始杀猪为生。”
“……”怕屠麸来杀自己，段韶向左右看看。
对付屠麸一个人容易，段韶真正害怕是东魏那些不死心的人合伙借用高演的手来杀他。
到时，他就不得不死，连一丝活路都没有了。
屠麸却很淡定。
“我知道东魏没了，不是你的错。没有你。也会有别人跟随高氏。元氏的宗女是你妻。我自不会伤害你。”
听到这话，段韶心里稍稍安定。当然，同时也庆幸自己没休掉妻子元渠姨。
“你想做什么？”
屠麸不急不慢说道：“如今我也娶亲了。我也没什么大志。只想找个好前程。郡王。我可以帮你。”
要前程的人，也不算是最可怕的。
段韶试探屠麸：“你想要什么官职？”
屠麸想了想。
“我是粗人。也不知道你能给我什么官职。要不你帮我推荐一下？”
段韶假装思考。
“陛下将兵权收回。我手中也没有兵权。无法在军中给你安排好位置。”
屠麸没说话。
以为屠麸恼怒，段韶马上改口：“要不你当我的随从吧。我给你的待遇，比别的人高。”
屠麸提出异议。
“我虽不怕事。但我怕被你的那几个随从堵在房内围殴。”
这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
段韶的随从武功当然也不会差。能跟段韶的随从，那都是经过段韶的精心挑选信得过的人。
他们保护段韶的安全，排斥外来的屠麸，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屠麸比段韶想得要聪明。段韶决定再试探屠麸。
“府里的一切，都是我说了错。不久前，发生了画像被烧的事情。这事我甚是烦恼。你说我该从哪里入手查这事？”
左右看看，屠麸再问段韶：“这事你真想查？”
段韶好奇。
“有疑惑，就得查。你有更好建议吗？”
屠麸劝道：“画像烧都烧了。查清楚。又能怎么样？”
不查画像烧毁的事，段韶心里轻松一点，又问屠麸：“你为什么这样说？弄明白事情不好吗？”
屠麸平和解释。
“本就是一件说不清楚的事。查清楚了，事情就能说得清楚吗？万一别人不想让你清白。又怎么办？”
“……”段韶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屠麸。
屠麸面不敢色。
“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动的越多，错的越多。你再有理由辩解，也辩解不过陛下一道旨意。”
段韶双手抱拳，向屠麸道谢。
“是我糊涂。多亏你提点。你可以在府中自由行走。等我捋好思绪，我们再是交谈。”
“……”屠麸还礼后，然后退走。
段韶等屠麸走远，前往元渠姨的房间。
靠在床榻上发呆的元渠姨，扫了段韶一眼，没理会段韶。
段韶坐到床榻上，问元渠姨：“睡好了没有？”
元渠姨长叹一口气。
“为儿子提心吊胆，我哪能睡得着？”
段韶靠到元渠姨身边：“屠麸说他是东魏的宫中侍卫。你信吗？”
“……”元渠姨愣住。
段韶咳嗽一声。
元渠姨回过神。
“不忠于主子的人，都不是好人。”
段韶却笑说：“你没有自杀，算好人吗？”
“……”这话把元渠姨噎住。
段韶注视元渠姨。
元渠姨心气不顺，坐起身，伸手在段韶身上打了两下：“你能不能少气我？多花些心思，把儿子平安接回来？我一闭眼睛，就想到当年那些场景。”
段韶抿了抿嘴。
元渠姨恳求。
“你进宫找皇太后。皇太后真的不出手相助吗？”
段韶警告元渠姨。
“陛下是皇太后的儿子。换成你是皇太后。你愿意帮助威胁到你儿子的人吗？”
作为人母，先保护自己儿子这是本能。元渠姨也不能埋怨娄昭君无情。
“看来，还得我们自己想办法。我快要被憋疯了。我去门外透透气。”
元渠姨在气头上，段韶也就没有阻拦：“屠麸没恶意。你不要为难屠麸。说不定屠麸能帮上儿子。”
“知道了。”元渠姨径直往门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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