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之言带着美惠从机场出来,阳光明媚,心情舒畅,仿佛一个暂时的开始。
“爸爸,你看。”美惠清脆地喊道。原来顶顶和陈染正在出口处等他们。
两个孩子一见面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现在的孩子越来越西化了。”庄之言笑道。
“就是。说吧,想去哪吃饭?”陈染说完看了看美惠。想当初离开时那个活泼快乐的孩子,到底受到了多大的打击才能得病,现在看来她恢复得不错。
“阿姨,我最想吃家乡菜了,想得不得了。”美惠说完还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
“好的,就去嘉禾吧,那里有地道的江南菜。”
“这是班得瑞的《巴格达之星》,抒情的优美的旋律,有一种亲切感,像久未谋面的好朋友一样。”庄之言听着车里音响里放出的音乐深有感触。
“前几天听过一部小说用的背景音乐就是它,当时就加入我喜欢音乐中,很多的音乐就是这样成为我音乐列表中的一员,日后慢慢品味,慢慢欣赏。”陈染说道。
“阿姨,我也很喜欢这首音乐,我还弹过呢。”美惠说完,看了看顶顶,又道:“你说不打算学钢琴课了,改学绘画了,是真的吗?”
“是的,我打算学绘画了。我更喜欢绘画,我妈妈也同意了。是不是,妈妈?”顶顶说完歪头看了看陈染。
“我是同意你学绘画了,但是你的钢琴过六级了,扔下了很可惜。”陈染说道。作为妈妈她多想顶顶能把钢琴学到十级,就算是不从事音乐,能够学好一门乐器,也是人生的一大乐趣,人总有孤独的时候,总有寂寞的时候,坐下来弹一曲利于情绪的转化,而且学了乐器之后,就会对音乐对人生有更深的理解。只是在一个孩子面前,这些语言仿佛都失去了魔力,根本就无法进入他的心里,也许年纪尚小,等他长大一些就有感悟了。
“妈妈,你可不能反悔呀。”顶顶嚷嚷了起来。他大概是看到了陈染的表情沉了下来,想反悔的意思。
“好的。”陈染做出了一番投降状笑道。转而问美惠:“回来就好,你爸爸已经把你的学校联系好了,你的爸爸总是把你的事当成最重要的事情来办。”
“我的爸爸最关心我了。”美惠充满了骄傲的语气说道。
“我的爸爸。”顶顶撅起了小嘴说不下去了。
“对,你们的爸爸都是好的。”陈染马上意识到刚才的话有些失误,于是赶紧做出解释道。
于是两个孩子都不在说话,都看向窗外,那架势就像是斗气,大有一番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这两个孩子。”庄之言忙着看手机,看到两个孩子这样就笑道。
陈染笑道:“美惠,你最想吃什么菜?”这话就是为了让两个孩子融洽一下气氛,还没等美惠开口,顶顶就开口说道:“我最喜欢梅菜扣肉。”陈染料定了是这样,便又说道:“我问的是美惠,说呀美惠。”
美惠沉默了一下说道:“我也是梅菜扣肉。”
“香。”顶顶一个字总结出了这道菜的特色,他马上又道:“妈妈,糖醋小排也不错,尤其汤汁酸酸甜甜很下饭。”
“顶顶,让美惠姐姐再选一个喜欢的菜。”陈染回过头来看了看美惠。
“干煸鱿鱼丝。”美惠说道。
“也是我喜欢的。”顶顶笑着拉起美惠的手说道。
“瞧见没有,孩子就是这样,一会儿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一会儿又吵。”陈染说道。
“米加加近来怎么样了?”庄之言刚想说出朵朵的去世对米加加的打击太大了,就意识到美惠还不知道朵朵的事就住了口。
顶顶哪里知道这些,就顺口说道:“朵朵死了。”
“死了,怎么会?”美惠惊讶地看着顶顶问道。
“是被电打了。加加阿姨伤心死了。”顶顶又道。
“啊。”美惠的声音颤抖了起来,问爸爸:“爸爸,是真的?”
“真的。”庄之言。
“好可怜的小孩呀。”美惠叹了口气。仿佛在感慨自己的经历,也许这让她想起了在夏知秋身边的日子。
“她每次都跟我抢玩具,抢不过她就大哭并向加加阿姨告状,妈妈就责备我。”顶顶说道。
“待会看到加加阿姨的时候,不要再提朵朵的事。”陈染叮嘱车上的两个孩子,然后她看向庄之言,“本来加加也想一同来接你们的,正好赶上有广告要谈,就没来。我打电话告诉她来吃饭吧。”
也就在这个时候,米加加来了电话说她来不了了,客户已经安排了饭局。
陈染挂了电话很不情愿地说道:“看来加加还没有过免疫期,她需要时间慢慢地化解痛苦。”
“别说的那么悲观。可能就是客户请客离不开。”庄之言安慰道。
“但愿是这样。不过据我对加加的了解,她就是怕见到两个孩子会想到朵朵。”陈染说完紧握了一下方向盘。
“朵朵这一关总是要过的,面对现实总比躲避要好。”庄之言又道。
“给她时间吧。”陈染伤感地说道。一刹那,她走神了,吓得几乎趴在方向盘上。
“陈染,你怎么了?小心开车,要不我来开吧。”坐在一旁的庄之言看出了陈染的情绪变化,知道她想起了谁,也知道她想起了什么事情。
“不用,我会小心的。”陈染抬起头定了定神,说道。
“小心。”庄之言不放心地说道,他的眼睛停留在陈染的双手上,很担心她又触景生情,于是说道:“把车停在路边,我来开。”说着他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
“妈妈,你怎么了?”后排座的顶顶问道。
“别问了。”美惠低声对顶顶说道,并向顶顶示意不要再问了。
顶顶像是明白了似的,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妈妈的侧面,一脸的惊慌不安。他知道妈妈一定是想起了爸爸的事,他的眼睛也禁不住湿润了。徐蔚的事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但想起来时,还是像刀子割肉一样,生生地疼。时间不是忘记的媒介,不爱才是。
庄之言看在眼里,那一刻他很想马上抱紧她,给她温暖和安慰,但是当看到她决绝的眼神,就放弃了,她需要用这样的方式镇定,渐渐淡忘那个伤痛。
“妈妈,你不要开车了。妈妈,求你了。”顶顶喊道,他的声音近乎哭出来,他担心妈妈的安危,已经没有了爸爸,不能再失去妈妈。
陈染的手突然就停住了,顶顶的声音仿佛是长出了翅膀一样,一下子落到她的双手上,让她停下来,于是她说道:“好的,你庄叔叔来开吧。”
车子停靠在路边,庄之言坐到了驾驶室的位置。
陈染挨着顶顶坐到了后排,她抓起顶顶的一只手,紧紧地握着。然后又伸出手臂,搂着美惠。
庄之言看到这一切,如果他们是一家人该是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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