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听闻他发出轻微的一声叹息,人影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中。
一人从公主府疾步走出,外面早已有兵士牵马等在门外,那人跃上马背,拍马疾驰,转过芳林大道,自安福门至承天门,直入内城。另一队人从公主府内奔出,高举火把,转过府邸,奔到旁边的染布坊门前,一名兵士当先前往去拍门。这对人马只有十多人,带队的正是校尉司徒轩,大将军将搜查染坊的责任已经全权交给了他。
据他的猜测,贼人多半逃进了私家染坊。
片刻坊门打开,司徒轩下马亲自进入坊内,吩咐兵士仔细在坊内搜索过一遍,但结果大出意外,坊内半点端倪也没发现,如此倒让司徒轩感到大为惊异了,想来这个淫贼的手段还当真高明,居然没留下半点痕迹,层层包围之下依然让他给逃了。他有些失落地挥手,兵士们迅速退出坊内,有些忐忑地向大将军回了话。介于事情的至关重要,消息必须严格保密,因此就必须尽快捉到淫贼,他仍被派出继续追捕那名玷污公主清白的人。
三更的夜非常静谧,道路上除了兵士的脚步声就再无杂音,火把的光灼在轻微的夜风中往后飘荡,劈啪作响,还是司徒轩原先的那队人。
“大人,这四周乌漆麻黑的,我们该怎么找呀,就算贼人藏在周围,他在暗我们在明,也抓不住他呀。”司徒轩身后的一名兵士看了看四周,然后小心地说。
“说的不错,那贼人能在重重包围之下无息地离开,足以说明绝非普通的人,至少他的轻身功夫不会差,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不论能不能捉到,我们也必须竭尽全力,这可是关系你我的身家性命,马虎不得。”
兵士听到“身家性命”时面容顿时变了,仓惶地答了声。
公主府隔着大街的临际大道中,暮色下只见有个人影缓缓前行,朦胧的身影身高不一,似乎是个跛子,宽广大道中显得异常孤独,道路的另一端,一队高举火把的卫兵们正在沿街搜索,叫喝连连,光烁凌乱,突然有人发现了远远的有个人影,大叫了一声,“贼人在前面!”众人闻言大惊,奔起身子就朝前跑去,带着刀的拔出了刀,握着枪的立刻紧了紧手,一副拼命的状态。
风刮着火把呼呼地响着,火苗乱窜,人影映得斗大。
前面的行人似是知道被人发现,拔腿就跑,但没出几步就被奔去的军士,兵士们团团围住,扬着刀,垂着枪,剑拔弩张的气势。这人是个眼大阔脸的跛子,头发散乱,穿着一身破乱的衣服,有些像是乞丐,大概是没有见过此种场面,那人跛着腿在中间打转,火光中面色早已经吓得惨白,甚为惊恐。
“你是谁,为何三更半夜鬼鬼祟祟地在街上!”一名军官喝道,他身穿淡红的甲胄,手握乌黑宽刀,神情甚是威严。
“扑通”一声,跛子面色大变,两腿一哆嗦跪在地上,伏地就急猛地磕起头来,颤抖着声音道:“各位军爷饶命呀,小人再也不敢了,饶命呀......”此时,但闻一声沉脆刚猛的喝声远远传来,众人不由回头,远处又奔来几人,都是身着甲胄,腰佩宽刀,高举火把的卫士。不知何时已经开始有了夜禁的规定,大唐沿用,天黑后各处城门关闭不许百姓出入,有巡夜的军卫期间各处视察,违者轻军棍伺候,重当场处决,直到早间的五更左右城门方开,不过若有特殊的情况也是可以通融的。这几人正是执行夜禁的卫兵。当先的一名街使目光扫过众人,停在跪地的那人身上,再将目光移到众人身上,忽地看到旁边有个着装鲜红甲胄,面容威严的军官时立刻吃了一惊,这人却是亲卫府中郎将李长山。
“原来是大人,卑职失礼了,不知大人深夜在此,可有什么事情?”街使小心地问着。
李长山沉脸看了地上的脖子一眼,“这人半夜在道上鬼鬼祟祟,来的正好,立刻将他给我带回去关起来,本将有话问他。”
“是。”街使招手后面的两位下属,将跪地的人架起,躬身行礼继续巡卫,任那跛子惨呼饶命不做搭理。
“麻烦禀告大将军一声,翎卫府校尉司徒轩与陈天浩求见。”着装禹胄的校尉对公主府门口的卫士说道。
“请稍候!”守卫看了看来人,入门禀报。
自昨夜大将军将公主被人玷污之事禀报给皇上后,怒焰下的命令随即就下来,限期八月十四日前破案,否则所有守卫公主府的将领,校尉们及士兵都将处死,而后看守公主府的士兵们就被全部被押进牢房,等候发落。同时府中又另派了位将军护卫公主的安全,护卫也换成内宫的禁军,原先的萧衡将军留守协助,并捉拿逃无踪迹的淫贼。
看着守卫奔进府内,来人面色随即沉了下来,却正是昨晚捉拿淫贼到夜半的校尉司徒轩,只见他衣装整洁,胄裹魁梧,当貌堂堂,昨夜虽为捉拿淫贼到半夜,今晨气色依旧是精神抖擞,英气逼人。在他旁侧还有另一位年轻的军官也是仪表出众,威武身姿,此人姓陈,名天浩,乃是与他共事的校尉,俩人均负责缉拿长安城内外的盗贼匪徒与禁巡任务,已合作两年余。
这已是次日晨间。昨夜因公主的事情出动了三府内的大部分军士,他们得到的命令是长安内发现飞贼,三府将领立刻下令迅速捉拿,然而折腾了半夜仍旧没有捉拿到贼人,甚至是连飞贼的影子都没看见。司徒轩与陈天浩一商量,于是便决定再次勘察现场,故早早地来到公主府。
“司徒兄,依你看此事可另有别情?”陈天浩撇了眼沉思的司徒轩,附到他耳旁小声说道。
“嗯...嗯...?”司徒轩猛的想到了什么,双目霍地闪动精光,看着陈天浩,忽而脱口道:“莫非,莫非你认为此事并不是这么简单,那是指......”司徒轩从陈天浩的话中隐隐感到了公主遭人侮辱并非表面如此,难道内中有什么蹊跷不成?近年来长安城中从来风平浪静,极少发生过类似奸污案件,而如今不但发生了,受害人更是千金贵体的公主,更特别的是她即将嫁入薛延陀国,身背有和亲的重任,这件事发生在这个时候,会与和亲有关?
他越往深想越觉事情不妙,心念由疑虑转为担忧,照此理论而来那么这个案子就复杂了,自己等人的脑袋事小,万一引起两国的交战,天下百姓们又将生灵涂炭,流离失所,这叫他何以忍心,何况这正是自己的职责。
此际禀报的守卫出来了,陈天浩碰了碰司徒轩,紧了紧握刀的手,自我嘲笑道:“司徒兄,长安平静了段日子,如今发生如此的大事,你我又有的事情做了。”
司徒轩暗中叹口气,不管是否有此可能,都得等到重新勘察现场后才能决定,此刻必须镇定。
公主府的左侧外宅的堂房中,正端坐着两位军官,一位是原先公主府护卫的萧衡将军,如今他的身份是协助捉拿淫贼,他是个武将,喜怒哀乐充满于面,此刻面色阴沉如胆;另一位是个老年将军,满脸皱纹,神情异常沉重,隐隐露出从容镇定的气魄,并正气激昂,他便是今晨方过府的刘谦大将军,他是由圣上亲自下令过府的。公主府已由他接手,护卫工作基本安排妥当,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捉拿贼犯归案,向皇上交差。
“卑职翎卫府校尉司徒轩,陈天浩见过大将军。”司徒轩与陈天浩来到门外,略微顿了顿,这才入厅,沉着执礼。
刘谦起身看了二人一眼,显得略微不快,“众人都去捉拿贼人了,二位校尉因何没去,来此见我有何要事?”司徒轩道:“禀将军,我们此番前来是希望能够再勘现场,以希望能寻到贼人逃离的踪迹,再将其人拿获。”
“哦,两位应该已经知道皇上限期十天拿住贼子的消息了吧,既如此首当其冲的就是捉拿贼人要紧,现场昨夜终将不是已经查看过了吗,何须再勘。”刘谦的脸色说着话瞬间缓和下来,走近了两人,双目精光闪闪地看着他们,陈天浩被看得有些发毛,微微低下头。
“禀将军,我等认为若要擒住恶贼,需先知道他是从何处而来,又从何逃离,逃了何处,依线索追踪,直到拿获恶贼,况且此事乃为密事,只能暗地擒住作恶者,若毫无线索的盲目大肆的搜捕只恐会惊动百姓,引起民心猜疑,造成百姓恐慌。”刘谦肃容浅露欣慰,没想到眼前的这两位年轻人竟有如此精髓的见解,又惊又喜,沉着说道:“很好,数十人当中只有你二人要求重查现场,本将军等的就是你们,公主此刻也梳妆完毕在花园静养,房间的任何东西均未被动过,快去看看,百十条性命就寄托在你们的身上了。”
闻言俩人都吃了一惊,他们本想查清事实,让淫贼受到律法的制裁,得到应有的报应,从而解救自己的性命,却忽略到这背后还有这百余条性命牵扯在内,肩上的任务不由更重了。
“是,将军。”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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