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仙姑的书信扔出窗外之后,婆婆回到了桌案前。但她不打算继续切菜做吃的了,她得给圣明熬药了。她把菜刀拿在手里,剁起了那些稀奇古怪的药材。
待药熬好后,婆婆唤了圣明几声,却没有听到圣明的回应。婆婆在屋里屋外找了一圈,没有见到圣明的影子。
“这孩子,兴许是跑出去玩儿了吧。”婆婆捧着药碗,自言自语地说。
圣明是跑出去看太阳了。婆婆在给他熬药的时候,他已经沿着田野里的那条小路走了很远。但他仍然需要再走一会儿才能到达太阳这一次落下的地方。他需要穿过一大片薄薄的雾气。雾气里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有些什么。
走到雾气跟前的时候,圣明停下了脚步。他有些警觉,同时又感到有些好奇。是要走到雾气里面去呢,还是赶快回家?想了一会儿,他壮起胆子,向雾气里面走去。
雾气很潮湿。雾气里面长着各种各样的树木,满地都是野花小草。偶尔会有一两声鸟叫,但圣明从来没有听过那种叫声,而且他也看不到鸟儿的身影。
走着走着,圣明听见有两个人在说话。那说话声模糊不清,而且分辨不出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圣明想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于是他继续走着。
又走了没多久,一片空地出现在他眼前。空地上有两个人。一个衣衫破烂的老头儿坐在树桩上,给面前的火堆上添着柴,另外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蹲在老头儿身边,问他一些事情。老头儿年纪很大了,耳朵不好使了,他总是听不清旁边这个人在说什么。圣明倚在一棵树的背后,静静地望着他们,仔细地听着。
“您说,这一次,我们到底能不能把结果占卜出来啊?”
“什么?你要给儿子娶媳妇儿啊?我看兔儿岭老周家的女儿就不错,改天我帮你说说。”
“哎呀不是,我是说呀,太阳最近经常往地上掉呢,这个事情我想求您帮帮忙,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啊?不是给儿子娶媳妇儿?那就是给丫头找女婿了。九孔桥老孙家的儿子我了解,又勤快又懂事,长得还挺俊,回头我帮你说说。”
老头儿一直答非所问,让旁边的男人感到哭笑不得。他干脆把嘴凑到了老头儿的耳朵边,并且抬高了说话声。他说:“哎呀,也不是,是太阳,太阳快要陨灭了,它的种子在哪里,您能帮我算一算吗?”
这回老头儿总算是听见了。他看了看面前的男人,又想了想,然后陷入了忧愁。他说:“我也找不到办法啊。上一次你跟我说了之后,我就去看星象,去占卜,然而一点用都没有。”
男人沉默了。老人也沉默了。他们面前那一堆柴火在燃烧着,不时发出噼啪声。过了一会儿,老头儿忧伤地说:“倘若当年神佑没有死,那么现在,他也许有办法吧。”
男人说:“是啊。他的任务本该是去寻找太阳的种子,却在十年前贸然地去射击那个暗灰色的天体。”
老人给面前的火堆上添了一些树枝。他说:“婆婆曾经跟我说过一个事情。她说从前每到夜晚,田娥总喜欢在她家屋后的柴垛旁看星星。婆婆还说,田娥曾经对她说过,将来,太阳的种子落下的地方,也许会是小木屋后面的那块空地。”
男人抬起头来,看着老头儿,脸上泛起一丝苦笑。
老人继续说道:“婆婆说,田娥的那句话,不过是一句玩笑罢了。我倒觉得,也许田娥真的早就道破了天机。神佑和田娥的心中都挂念着太阳,他们念念不忘的东西最终是会去到他们面前的。要知道,神佑小时候正是在小木屋后面的空地上目睹了太阳被撞击,立下了要保卫太阳的誓言啊。”
圣明静静地听着。突然一阵大风刮了起来。风越刮越大,圣明被风吹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他想要抱住身后的大树,却觉得自己的脑袋晕晕乎乎的。他浑身无力,倒在了地上,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醒来之后,圣明发现自己在路上躺着。大雾已经散去,树木和那片空地也没有了。圣明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发现自己的腿破皮了,裤腿上有一些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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