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苏乘刚没有去接雷雷,他还在睡梦中。江颜搜寻着校门口每个角落,她明知道他不会站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如果他来,但她还是目光徘徊在所及的每一处。我们习惯了自己等待自己,我们觉得所有的时间拍点都吻合得恰到好处;而等待一个不会出现的人,你才感到这世上最孤独最能捣碎人心的就是时间,分秒飞逝心却滞留!
"妈妈"江晓辰在后座上喊到,"苏雷雷的叔叔给你打电话了吗?"
"你提供的号码很准确,他一下子就找到了江晓辰时妈妈。"江颜笑着说。
"那是的,谁不希望爸妈成双呢?"
"噢,为了你的希望,我要做一个手握玫瑰的战士!"
"哦,妈妈,伟大的战士!"
方成家刚卤好一锅肉,赵英捞起十几个红嫩油滑的猪蹄摆在一个大盆里,又夹起几根缠缠绕绕的猪大肠放里面,一会猪肝猪心猪耳朵全聚齐了都像刚从桑拿房里出来一样热气腾腾。肉香气从大盆里肆无忌惮地跳出来,飞出大门,遛着空气,越院翻墙,钻到了江晓辰的鼻子里。
"哦,真香!此味只应天上有。"江晓辰吸着鼻子。
"快,快,赶紧搬上车,这都晚了!"赵英拿起一个大锅盖"咣当"一声盖住了大盆。
方成围起围裙,跑过来端起盆放到车架上。
"妈妈,你也出摊吗?"方乾坤问。
"我不去,你爸一个人咋能转过来。"赵英又忙着对方成喊,"零钱,零钱,手机,手机,拿么?"
"拿了,拿了。"
"可是,妈,我痛苦啊!"
"哎,对了,把晾着的菜板递过来。"这边方成又喊。
"你生在阿富汗伊拉克了吗?还是让你搬砖砌墙、耙田犁地了?你又痛苦个啥啦?"赵英停下来看着方乾坤。
"我生在美丽的大中国,可是我做不好对子题!"方乾坤哭丧着脸。
"噢,儿子,那怎么办?妈妈只会煮肉卖肉,也不会答对子啊!"赵英皱着眉头。
"妈,江晓辰每次都对得好,老师老表扬他。"
赵英看到儿子眼里满是羡慕,她转身拿来一个塑料袋,掀开锅盖,夹起两个猪蹄。
"乾坤,拿着作业,跟妈来!"
江颜打开门,见是赵英牵着方乾坤站在门口。
"哦,赵姐!"江颜很是意外。
"啊,江颜啊,这乾坤说他不会做对子题,我和方成也……这还要赶着出摊,你看,能不能让乾坤跟着晓辰学学啊?"赵英一脸真诚里伴着求意。
"好啊,以后乾坤可常来。"
"好,好!进去,进去!"赵英顺手把装有猪蹄的塑料袋塞给方乾坤。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江晓辰与方乾坤的诵读声混着肉香味和西边的晚霞一起四散飞扬。
苏成刚一觉醒来,看到了江颜的来电和信息。虽然他俩还没什么实质的进展,但苏成刚的心里从此有了一个人的模样,她不惊艳,却牢牢地占据了他的心,她以一种沉静、安稳和内敛吸引着他愿意抛锚在她身旁。此时,他只想挨着她,看着她,忘却一切。
手机亮了一下,江颜看过去,就俩字——明见!这俩字足以让今晚的月色更美。
秋意正浓,落叶铺满幽径,这是分享衷肠的好季节。苏成刚很想把一切告诉这个女人,但又不能。
他们都没说话,就慢慢地走着,寂静或许能战胜心里的骚动。他悄悄地拉起她的手,她没拒绝。我们的爱能让所爱的人接纳,还有什么比这更高兴的呢?
“一个人活着,真的要背负很多东西,你想到的或者是想不到的,对吧?”苏成刚开了口,他又想起了今天的奇异经历。
“是的这世上有许多事我们必须去做,这是对别人的负责,也是对自己的负责。”江颜说。
“说得很有力量,看来你是个能够担负责任的人。”苏成刚看着她。
“只要我愿意,我就不会把责任当成负担。未完的责任是对生命的激励,也让我们更贪恋这个世界。即使有时迷茫,也不会轻易丢掉手中的舵,就像蜗牛永远不会丢下背上的壳。”江颜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像有什么触动了她的心灵。
“是的,每个人的一生都是在背负责任前行。没有了责任,你也自由了,但也没有了活在这世上的趣味。”苏乘刚意味深长地说。
“我们的责任里有着我们所恋的东西,有所恋我们就会负重前行。负重前行的蜗牛,也是充满力量的斗士!”江颜抬头望苏乘刚。
“蜗牛是世界上牙齿最多的动物,有两万六千多颗牙齿。我本就不是蜗牛,既没有背上的壳,也没有两万多颗牙齿,但我会高举勇敢之火,冲过一切桎梏的堡垒!”
“哦,很有男性荷尔蒙啊。”江颜赞叹道。
“真正的男性荷尔蒙在这里呢。”苏成刚靠近江颜,“我想要可触摸的爱,我想向我爱的人开放自己的一切。我忧郁的心,快乐的心,彷徨的心,勇敢的心,都在寻找她。别人尽可以评头论足,我就是爱她!”
江颜脸红了,她的心跟着他的心狂跳,她看到草叶上有露珠在晶晶发亮,像漂亮的珠子被爱人戴在了脖子上。此时,甜蜜而且确切在心,四目交织,爱意阑珊。
周六的上午,文康接走了江晓辰。
“外公!外婆!”一进门,江晓辰就兴奋大喊。
文康的爸爸和妈妈都已退休在家,江晓辰的每次到来都让他俩感到骨子里的疼惜,看到日渐长大的江晓辰,他们也慢慢从碎心的往事中走出来,逝去的总不会再回来,日子还要由活着的人去过。
“外婆,你做的鱼真好吃!”江晓辰边吃边说,“等我家添了个爸爸,外婆也要一定给他做鱼吃啊!”对江晓辰来说,最大的期盼莫过于能盼到个爸爸。
“添了个爸爸?”外婆与外公愣望着。
"妈妈说了,她会做个勇敢的战士,给我带来爸爸的。外婆,我家会爸妈成双的,对吧?"
"会的,会的!"外婆连声答着,继而又有些凄然。江晓辰还有着对爸爸的期盼,而她可怜的女儿呢,刚享受到做母亲的快乐,就惨然离开了这个世界,自己孩子的心里还会知道她曾经的存在吗?六年了,不长不短的六年中,有多少过往绞痛活着人的心,生与死的离别让人的梦都变得失魂落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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