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容达安静的半靠在榻上,禾熙遥小心翼翼的抽了个枕头塞在她背后让她更舒适些。
接着舀了舀小碗里的粥,吹吹,喂到她嘴边,温柔的说道:“啊——小心烫。”
阿容达将粥喝进去,感受到她的紧张,遂接过碗来说道:“我自己来。”
禾熙遥本是不愿的,一想又害怕客套一下会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比如粥泼她一身的。于是安安分分的把碗给了她。
看着阿容达的吃相,优雅十分,不似外邦女子,倒像是生在江南的小家碧玉。
禾熙遥不由得笑了。
阿容达惊异的看她一眼,怕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情。脸一红,问道:“怎么?”
禾熙遥才发现自己笑得不太礼貌,连忙解释道:“没事儿。只不过是我一直以为草原上的姑娘就和我们这边的大老爷们一样豪迈。不想姑娘你喝起粥来,倒还是斯斯文文的。我是笑自己见识浅薄而已,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阿容达怔怔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明白过来,忽的叹了一口气,道:“身不由己,也确是可笑。现在想想,我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悲郁十分,却再没有一颗滚烫的泪落下。
禾熙遥接过她递过来的还剩小半碗的粥,关切道:“可是味道不好?”
阿容达无力的摇头,惨淡的笑了,“疼,吃不下。”
看着她用手盖住的腹部,禾熙遥叹了一口气。
一想又觉这样太过影响她的心情,笑道:“你别想这么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什么笑话不笑话,可别再这么说了。不然岂不是笑死了别人,伤透了自己的心。既是如此,那大家就互相看笑话好了。”
阿容达忍俊不禁。
沉默良久,只问:“我在宫中是见过你的,你是……要与那位殿下成亲的小姐?你怎么……怎么不问问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你不是也没有问我?”禾熙遥笑。
两人对了一眼,极其有默契的笑了。
“你不会告诉别人你在这里见过我吧?”阿容达直白的问道。
“告诉谁?”禾熙遥反问。“我有谁能够告诉呢?”
“不管你怎么想,我只求求你,不要告诉别人你在这里见过我。否则……否则……”阿容达恳求,有些语无伦次。
她想通了,温孤允倾说得对,活着就是一切,就还有希望,有逃脱的可能。
“……”禾熙遥无辜的看着她。自己看起来就这么不像是个好人?
只得劝解道:“我知道我说我不会乱说,你肯定还是信不过我。所以,你谁啊你!”
“嗯?”阿容达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话锋一转给吓到了。
“姑娘我们初次见面,我这么照顾你可不得赏我点好处?”禾熙遥痞痞的挑眉。
阿容达明白过来,想起自己看的那些书。配合的说道:“赏,等本姑娘回去了,有的都赏给你。”
禾熙遥笑嘻嘻的应下,两人沉浸在这“小剧场”中一阵,她忽的说道:“我今日回去,自当是没有见过你的。”
阿容达点头。
“只是你伤得这么重,宫里怎么会说你是随着皇后去了庙里呢?你……到底是怎么了。”她问。
阿容达别过头去不看她,长睫垂下,那些痛苦的事情她不想再记起。
禾熙遥见她这样,啪啪打嘴,道:“你不说就不说,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想回家。”沉默半日,阿容达憋出这么一句。
“我也是。”禾熙遥接话。“可惜想回去却不能。”
“怎么会?你与那人,不是两情相悦么?”阿容达惊奇的问道。
禾熙遥闻言,认真的看了她好一会儿,问:“你说谁?”
“你要嫁的那个人。”阿容达答。
“我倒是希望是这样。”是无可奈何的语气。
“嗯?”阿容达歪头看她。
“公主殿下,我喜欢你喜欢的那个人。”禾熙遥毫不避讳的说道。
昨夜的雨下得断断续续,今天倒是出了好大的太阳。灰尘在阳光下自由飞舞,看得一清二楚。屋子里的光线越来越足,禾熙遥能看见阿容达脸上细小的绒毛。
她想,如果自己是阿容达该多好。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嫁给溶月。没有身份的差异,也没有他人无端的阻挠。
只是禾熙遥没有想过,如果自己是阿容达,那喜欢的人还会是溶月吗?
“你喜欢我喜欢的那个人?”阿容达把她这话重复了一遍。她想起了拓策图。
“嗯。”禾熙遥厚着脸皮承认。
“哈哈哈……”阿容达大笑。
禾熙遥看着她这样,羞红了脸,羞恼的娇嗔道:“你笑什么!”
“不是,你怎么会喜欢他呢。你见都没有见过他的呀。”阿容达摆手。
“我……”禾熙遥一懵。耍赖道:“要你管,我还就是喜欢他了。”
阿容达一本正经的看着她,想了想也不是没有可能。遂酸酸的说道:“那他现在过得好么?”
“你终日陪在他的身边你会不知道?”禾熙遥一个白眼丢过来。继而又失落的说道:“我想,应当是不怎么好的吧。溶月哥哥,应当也是身不由己呢。”
“嗯?你说溶月?”阿容达诧异。
禾熙遥点头,疑惑道:“不然呢,你以为我说的是谁?”
“唔~”阿容达遮遮掩掩。
“啊——原来你喜欢的不是溶月呐。”禾熙遥故意说得很慢。心中有着小小的雀跃。
“快说,那是谁?”坏笑的问道。
阿容达抿唇笑而不语。
“快说嘛,快说……”禾熙遥不依,挠她的手心。
阿容达欢快的笑着,俩人疯闹起来。
禾熙遥这次倒也小心,动作幅度并不大。
闹了一会儿,停下,阿容达有些喘,禾熙遥轻轻的为她摇扇。
“我早些遇见你就好了。”阿容达感慨,自从来到这里从未如此放松过。
“嗯。”禾熙遥趴在她身旁。一手摇扇,一手撑着头。看着阿容达的盛世美颜不禁迷醉。
阿容达自知她没有恶意,也不害羞,爽快的回看回去。
恰时,门被推开。听见响动,禾熙遥惊喜的起身,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嚷道:“薛末存,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阿容达不出声的念了两句“薛末存”的名字,默默记住。
可禾熙遥说话一瞬后,门口处再没了声响。阿容达奇怪的够着脖子望过去,只见她脖子上架了一把剑,步步回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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