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市中心因着A市特殊的地理位置造就了独特的地域格局。
“她”地处东西走向的络河、琴河之间,坐落在经亿万年冲刷而成的冲积平原之上。向东,直对蜿蜒的海岸线,向西背靠苍茫的岚山。有如一颗被群山绿水环抱的璀璨明珠,明显区别于城南、西郊的建筑规划。
这里的建筑排列沿袭了千年文化的脉搏,东南西北,八方俱全。
也愈加便利了所有线路上的队伍,直观而明确的掌握各自的清缴方向。
考虑到效率及安全,队伍们被精分为AB两组,交替工作。
船老大的百艘渔船,将延“络河、琴河水路双线向西”的线路,将市中心从混乱的丧尸分布中整齐的南北切割出来。
烈焰等实力强劲的队伍,沿四个方向向中心聚拢,其他混杂的自救队则自安全区向外进行双向包抄。
这样,大家都尽量避免了清缴的死角,也让清缴的效果更加彻底。
驻军的作用显然更加重要。他们除了要配合自救队的作战,还要维护现有安全区的安全。
所以,谢旅长将除却留守的人员以外,参加战斗的所有士兵分作了三个部分。
其一,装备最为精良的一支队伍委派给外围围剿的自救队,用于强火力镇压大面积丧尸之用;
其二,是工程兵,他们将在外围切割成功后的第一时间,搭建起防御工事跟缓冲隔离带,务必确保胜利果实不会被篡夺;
其三,以星火部队主力士兵组成的游击小队,利用城市快速交通线路在市内快速的移动,他们将会视情况而定,空降支援,务必确保异能者的生命安全。
而且,不得不提的是,一直都未曾听说过的另一支力量,也在今日闪亮登场。
他们便是在末世一开始损失最为惨重的警务人员。
所剩无几的他们,一直都驻守在市中心重要的基建项目上。高星蟠找来王局长,将这些人全都集结,连夜恢复了主要线路上的监控。要知道之前,这些监控的最高支配权一直都掌握在C市的手中。
陶青蓝不禁感慨万千。
如果,如果一开始末世来临之时,人们没有因为恐惧、不信任而造成不可逆转的骚动的话,A市或许并不会乱,维系安全的警力也不会损失如此惨重,南区也不会因此而沦陷。
如果,人们理智、有序,第一时间就自发的清理街道……
这场灾难,还会扩大吗?还会如此一发而不可收拾吗?
没有答案。
因为末世不会因为人的意志力而转移,即便有,也只是趁着现在,努力珍惜来之不易的安稳生活。
陶青蓝与船老大的人坐在一辆悬挂空中列车中。她在快速闪过车窗的风景中,努力的辨认熟悉的建筑物。
车上有许多士兵。据说他们中的很多人,已经起早搭乘前车陆续到达了城南河岸的渔船停靠处。
眼下他们所在的这一列已是最后一班车。
“以前我还不理解,这些拿枪的不去保护人,跑来保护空中列车干什么!现在我算是明白了,这东西确实值得保护!”一个海娃子有感而发。
交通,是城市的命脉,尤其是空轨,在丧尸普遍不能爬高的前提下,的确堪称空中动脉。
这条轻轨线,就像是城市里若干条其他线路上的空轨,在这次的行动中为异能者的迁移节省了大部分的时间,也确保了外围士兵异能者的途中安全。
虽然听说,这次行动后,因为人力物力有限,它们将进入漫长的维护期,但陶青蓝相信,假以时日、病毒退去,它们仍旧会重新进入运营,恢复昔日的荣光。
陶青蓝不晓得为什么,她此时心里异常的平静,空轨的速度很快,她很快就遥看到了闽怀岛,像细窄河口处的小石头,静静的等候着人们的光临。
她也看到了远方隐约能辨的货运码头,艾辉说那里是他们的大本营,还有着几千名的难民。
她想,她是到不了那个地方了。这次行动结束,她就要去见文佳苑,就要离开A市北上。或许等到她回来,她还来得及去祭拜下闽怀岛上的虎子。
也或许,她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
该死,她竟然有些感伤了。这里毕竟是她的故乡,她竟然舍不得离开。
在陶青蓝的伤感中,列车稳稳的停入了琴河北岸的车站,站外不远处的河坝上,停满了各色款式的渔船。
其中一艘体型较小、但船首较开阔的渔船,第一时间吸引了陶青蓝的注意力。
要说那船有什么特殊之处?陶青蓝找不出来,她只记得出门之前,艾辉千叮咛万嘱咐她要寻一艘最小的船,且船头上会画着一个大大的白色眼睛。
[这个艾辉真不靠谱,这哪里是眼睛,明明是撞船了以后,为了遮盖痕迹而人为涂的一个白圈。]
这艘船,是整片渔船里最为简陋的一艘,陶青蓝实在担心,要是风浪大一些,又或者是清道夫强壮一些,它还能否坚挺在河面之上。
可她没有选择权。这是陈寂的安排,她只能配合遵守。
“喂,小姜,你去哪艘船?”一个热情的海娃子撞了一下陶青蓝的肩膀,叫着她刻意为自己取的假名字。
陶青蓝装作认真的思考,似乎拿不定主意。
“要不去我爸的船吧,就是那艘,最新最大的那艘!”顺着他的指示,陶青蓝看到周辗正要登上那艘船,忙摇了摇头。
“不了,那艘人太多,我还是换个吧!”
海娃子见她固执,也不拉他入伙。而是在轮到小辈们上船的时候,义无反顾的上了自家的船。
陶青蓝见根本没有人担心自己上的哪一艘船,便孤零零的一个人走向了自己的目标。越是走近,她的眉头越是不自觉的皱起,心想这船真是破的让她想要掉眼泪,艾辉确定他准确的传达了陈寂的意思吗?
如若不是艾辉因为受伤需要呆在安全区休息,陶青蓝一定会好好的拷问一番,他是不是想要整她?
“咯吱——”老旧的登船板发出几欲破裂的声音,陶青蓝小心翼翼的登上甲板,入眼的却是一副重工业的世界!
[天!这竟然是一艘改装船,而且是那种一眼就看得出船主参与了大部分创作过程的改装船!]
只见船甲板上有序的排列着各种规格的轮轴,上面大小不一的缠着不同规格的钢缆,钢缆的尽头是分布在船舷四周各种角度的鱼叉弹射器。
轮轴与两条巨大金属箱体连接,箱体中间一条明显的通道,直直通向船后方的驾驶舱。驾驶舱前,一个普通渔民打扮的年轻男子正低着头理顺着捆绑鱼叉的缰绳,因为陶青蓝的到来,他先是一愣,后又点了下头,便又兀自忙乎了起来。
这是一个性格沉闷的小伙子,陶青蓝能够感觉得出。
船上并无其他人,这与其他船上盛满了渔民的场景比起来,实在不像来自同一个渔村的样子。
小伙忙完手中的事情,见仍没有其他人上船,便走向船舷,看向河坝上聚集的士兵。
很明显,他们为首的人正为了如何分配兵力而陷入激烈的讨论中。似乎谁也不愿意到他的船上来,只除了眼前的这个瘦杆。
小伙从地上捡来一段缰绳,丢到陶青蓝的手上,陶青蓝原本不明就里,却发现那缰绳的一头竟然是龙虾扣。
“这里有滑道。”小伙用脚踢了一下金属箱体的底部不明显的地方,如果他不说话,陶青蓝永远不会发现那里有一条高于钢缆轮轴的滑道。
难道,这个起固定的作用?
陶青蓝不做细想,直接按照直觉行事,她将缰绳的一头束在身上,另一端扣在滑道上。缰绳的距离正好够她站在船舷前看向外界的风景,这实在是个奇怪的保险措施,她忍不住的想。
终于,士兵们做好了分配。一队略带着沮丧表情的新兵被分到了陶青蓝所在的“破船”之上。
只是上船之后,他们的表情立刻跟开了染坊一般,色彩斑斓至极。
他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似乎有些愉悦了陶青蓝的担忧。
“注意,我们按照先前商量好的,四艘船为一组拉网前行,前后船只相隔百米,船上的对讲机务必保持通畅!”领头的连长用扬声器大声的宣布着,所有船只自发的按照他的部署,而在河面一一排开。
先前那艘最大最新的渔船,因为载着周辗,自然一马当先走在船队的前方。
陶青蓝所在的“渔船”,因为规格实在“落魄”,只好落到了船队的尾巴,与其他几艘不出息的小船搭伴前行。
琴河河道较之络河虽然窄了许多,但河水相对浑浊,看不清水里的情况,所以船队行使的速度并不是很快。
士兵们各自站立在船舷的两端,紧紧的盯着水面上的动静。
据说这次拉网的网,是渔船上最大规格的网孔,未达到30公分粗的鱼都不会被网到。可自船队开始行进后,前方一直都没有动静传来,战士们只能拼命的绷紧情绪,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
与士兵们绷紧的情况恰恰相反,那个沉默的小伙子,颇有些气定神闲的呆在驾驶舱里操控着船舵,他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船上的人相对较少,而生了任何的怨言。也没有因为眼前压抑的气氛,而显出丝毫的紧张。
就好像这场围剿,是他以前随便一次平凡无奇的出海,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看着他淡定的表情,陶青蓝的心里似乎也远离了担心。
人少又如何,全都带着真家伙就行!
这时,一道奇怪的刮擦声,从船底传来。
“什么声音!!”士兵们炸了开来。
可那声音并不十分明显,反倒像是碰到了块河道里的浮木那般稀松平常。
陶青蓝并不知道琴河的深度,甚至有些怀疑那是碰到了浅湾里的石头,可驾驶船的小伙子却皱起了眉头,他空出一只手,拔起了一个操控台上的拉杆,只见所有的鱼叉都像被上了膛一般,抬升至船舷以上。
“水下有东西!”
一个眼尖的士兵,大声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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