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莫随手扔掉喝干的酒坛,撕扯新的坛封,而老宋老胡也不甘落后,拼命的豪饮坛中存酒。
作为资深酒鬼的夏德圭,眼下正痴痴地看着他们,手中酒坛僵在半空。
“啥玩意?赵婶你说你不会喝酒?逗谁呢!咱们四个就属你最能喝!装啥装!想当年家里……”
“喝酒少废话!”赵婶闻言脸色大变,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
可当下这种氛围,她的行为实在突兀,绝不是随随便便找个理由就能搪塞过去的。
只见她盯着我们的目光,面部表情有些僵硬,银牙一咬,反手抓起酒坛送到嘴边。
“咕咚咕咚”三大口,抬袖抹唇喝出一声痛快。
“赵嫂海量!”
说实话,她的反常也让我生出无所适从之感,追问吧说不好就会翻脸,不追问呢那就是反常,眼下她的补救方式虽说僵硬无比,但总比相互尴尬好上太多。
“真人不露像啊!赵嫂这不显山不漏水的农妇,居然还有女中豪杰的风范!”
雷鸠的反应很快,紧跟我的方向出言追捧。
可他这话却让我心头乱跳。
果不其然,刚刚语落,又有醉鬼口无遮拦。
“切~你们知道个啥!我们赵嫂那可是he……”
“闭嘴!”
老胡的“花”字还没说出,就被赵嫂怒声打断。
她深吸一口气,端起酒坛又是三口,随后将酒坛抛出,接踵而至的清脆响声,代表着酒坛已空。
六口一坛酒?意识到这件事的不止是我,但不论夏德圭三人,还是小酒鬼Saya,全都愣在当场,下意识地瞅了瞅手中的坛子。
要知道这一坛可是十斤,夏德圭这种壮汉少说也要十口喝完。
眼看赵嫂迈步前行,随手拎起新的一坛,我的嘴角下意识地抽了抽。
“既然喝那咱们就喝个痛快!”她撕开坛封,仰头便灌。
喝吧!还能咋样?硬着头皮端起酒,无视胃部反馈给我的胆怯式抽搐,一饮而尽。
这一夜,众人喝的酩酊大醉,我也没能例外。
迷迷糊糊的时候,我似乎听到健硕脚步声在院中响起,奈何眼皮无力,没能睁开一探究竟。
醒来的时候辰时已过,赵嫂正在灶台处忙前忙后,看那架势和鼻尖围绕的香气,应该是在熬制肉汤。
Saya枕在樱容的腿上,四仰八叉的熟睡,明浩在她脚边,脸上挂着鞋印。
夏德圭那一桌更加精彩,六位大佬爷们勾肩搭背宛若盘躯蜈蚣,偶尔响起几声鼻鼾,画面略美不忍直视。
我摇摇晃晃站起身。
“需要帮忙吗?”
“小伙子你醒啦?那个……昨天晚上啊,真是不好意思,酒这东西我平常不敢碰的,你也看到了,大娘这一碰就跟变个人一样。”
赵嫂脸上有些难为情,我自觉这话接不得。
讪笑看向锅中,翻滚热汤冒出的阵阵香气,没出息地吞了吞口水。
“都是小事呵呵,赵嫂您这汤……”
“好了好了!已经做好了,你先去坐,我给你盛上一碗!”
没有什么比宿醉后的一碗热汤更加舒服,尤其是用我最喜爱的肉食烹煮。
赵嫂的手艺非常好,汤色奶白飘着少许油光。
等等!奶白?这汤得熬了多久?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夜里赵嫂也是大醉,她哪来的精力熬汤?又是什么时候起来的?
思前想后越发觉得不对,如果我猜的没错,这熬制肉汤的另有其人!
“赵嫂,这汤好浓啊,您手艺可很好。”
不动声色注视对方,生怕看漏丁点细节。
忙碌中的赵嫂手上动作微微一顿,声音略微颤抖。
“是…是啊,凌晨起来肚子空荡荡的,身子还有些发寒,就想着熬点肉汤暖暖身子,况且这天儿的确有些凉,所以就连你们的份一起熬了出来。”
“不满您说,我这带着俩孩子又当爹又当娘的,平常也会下手掌掌勺,像这种汤体没有两个时辰基本上不可能,我实在不敢想您是几点起来的,真是太辛苦了。”
她手中动作变得僵硬,搅动的炒勺在锅中发出剐蹭噪音。
“呵呵!这年纪大了就是觉少,再者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咱生来就是操劳的命。”
有猫腻!绝对有猫腻!我已经可以肯定,昨天晚上听到的脚步声不是错觉,这村子里,至少还有一人,未曾露面的一人!
“赵婶啊,这村子六座房屋,最上边的那家人出了远门,平常是您在帮忙归置的么?看上去就跟有人住一样,干净利落!不像我们那间……”
“哎呦!这事儿都怪我!本来以前我都是上下打扫一遍,可这岁数大了,体力一天不如一天,你们住的那间就交给了老莫他们弄了,谁知道……哎,他们实在太懒散,我要想不起来说,他们就想不起来去打扫,这日子一久,我也懒得天天催促了。”
看着她抱歉的神色,我嘴角微扬。
话说到这份上,再想继续是不可能了,除非当场翻脸。
低头喝上一口热汤,盘算着如何继续打探。
“爸爸……你在喝什么呀?好不好喝呀?”
作为每天早起的明浩,睡懒觉什么的一向与他无关。
今天更是难得一见,被先行醒来的Saya一脚踹醒。
他揉着红色鞋印的脸颊,哀怨的地看着询问我的少女。
“爸爸在喝好喝的肉汤呀,想喝快去找赵婶要,不然一会大家都醒了,你可就没的喝了。”
我的话让两只小家伙表情同时一变,明浩拔腿就跑,反观Saya居然乖巧地将樱容和微微安先后推醒。
更意外的是她没有让樱容起身,主动帮对方端来热汤。
“我们Saya真棒!都知道心疼人了!”
对待孩子,永远不要吝啬你的夸奖,我不记得从哪听来的这句话,但我对这句话十分认同。
作为回应,小家伙用力地蹭了蹭在她头上抚摸的手掌,笑的很甜美。
明浩看着眼前的一切,小嘴撅的像头竹笋,轻哼一声站起身子,走向夏德圭几人。
众人一个个醒来,肉汤一碗碗上桌,昨夜火热吵杂不在,只剩下吹气与喝汤的声响。
在这之后我们告别赵婶返回小屋,罡禅摸着自己的光头,表情很不自然。
“罪过啊罪过,小僧居然饮酒过量,你们说这算不算破戒?要是佛祖怪罪我……”
“不是尝尝都算破戒吗?”
“哦!是这样吗?那太好了!”
“太好啥?”。
雷鸠罡禅你一言我一语,没给其他人插嘴的机会。
“反正都是破戒,喝多了起码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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