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房门,回头看了一眼床上已经近乎昏死过去的海棠,身上的红肚兜快速地起起伏伏,红肚兜上刺绣的鸳鸯戏水栩栩如生,与雪白脸蛋一样,楚楚动人。
走出房门,来到走廊,身边经过的香艳女子和下人打扮的“服务生”全都立即驻足点头行礼。
“老爹好!”
“少爷好!”
“老爹好!!”
“少爷早!!”
“……”
姚浪难以掩饰心头的喜悦和嘴角的笑容,纷纷点头回应,兴奋的眉毛越挑越高,都要冲出发际线了。想到自己没有参加高考而出去奋斗这些年,寄人篱下、受尽委屈,因为没有学历,才能不得施展,最后不得不委曲求全于歪门邪道……等等所有的阴霾,在这一刻,通通一扫而光。
“把我带回我的住所!”姚浪拽住一个长相甜美标志,但打扮朴素的丫鬟说道。
丫鬟吓了一跳,看着姚浪,眼中满是疑惑,犹豫了一下,点头称是,战战兢兢地走在前面引路。
姚浪跟在丫头身后穿过二道宅院,走向第三排门户。与前面三层楼阁比起来,这最后面的宅户虽然只有一层,但装饰装修却更是极致,琉璃亮瓦迎朝阳翠闪光耀,大红玉柱连天地熠熠生辉,窗纸刻画,理石镶地,尽显奢华。
门口两名丫鬟见姚浪过来了,赶忙跪身施礼,“少爷您回来了,早膳马上给您端过来。”
姚浪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清新又飘香的空气,宛如梦境般的眼前,让他的心神已经难以恢复平静了。
推门进去,屋内的设置更是豪奢。中间红木圆桌,配四把平椅,青花瓷的茶器,名家的骏马字画悬挂桌后木墙之上,两边壁柱高挂两米金字,“何生何灭闲看花开花落,尽享尽乐醉等半世蹉跎”,横批四个大字“庸人勿自扰”!
姚浪摸了摸这纯正的红木家具,坐到桌子旁,顺手拉住丫鬟的玉手,打算让她坐到自己的旁边。
丫鬟如电击般抽回手指,急忙跪下,紧张地说道,“少爷宽恕,奴婢切不敢逾越。”
姚浪一愣,怎么丫鬟的手自己都碰不得了?这不是自己家的奴才吗?难道是打工的,得顾及劳动者的尊严?不是花钱买身的。
“这个……坐在少爷身旁,陪爷说说话。”
“少爷,奴婢下贱之人,怎敢与少爷平起平坐。”
姚浪看着小丫头甜美容貌,笑着站起身,伸手想要拉她的胳膊,让她起身坐在自己旁边。长在昌盛富强民主的现世,姚浪的心中哪有什么卑尊地位之分。
可是丫头跪着连退了几步,嘴中念着,“少爷切莫,少爷息怒!”
“住手!”
外面一声清脆的怒吼,把醉心于小丫鬟的姚浪吓了一跳。向门外看去,见两名丫鬟扶着一个老太太进来,姚浪定睛一看,立即眼眶湿润。
向前紧走两步,来到老者身前,“妈……”
妈字还没说完,“啪”一声,老太太扬起手,一个大耳光,正抽在姚浪的脸上,姚浪的脸顿时显出五个通红的手指印。
“混账东西,做了苟且错事不说,一大清早酒醉,胡言乱语!看清楚了!我是你姥姥!”
姚浪一愣。忽然想起刚才海棠说的话,自己的双亲已被强盗害死。眼前的老太……是自己的姥姥?
“秋香,你起来吧!”老太太对跪着的丫鬟说道。丫鬟赶紧起身,躲到老太太身后。
秋香?姚浪心中暗笑。那自己这名字起错了啊,怎么能叫姚浪?应该叫唐寅唐伯虎吧,或者寅浪!不,还是算了。
“姥,姥……早上好啊姥姥!”
姚浪一阵欣喜。姥姥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记忆中从没有过姥姥的形象。没想到,在这儿能看见自己的姥姥,更没想到的是,姥姥跟母亲这么像,这岂不是更好,正好解了自己的思亲之苦。
“跪下!”
姥姥将蛇头银杖举到半空,怒斥道。
“姥姥,您消消气!咱们好不容易见面,您看您别气坏了身子!”姚浪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伸手打算去扶姥姥的肩膀,顺便撒撒娇。
没想到,手还没触碰到姥姥的肩膀,蛇头银杖已经落下,正打在姚浪的大腿上,姚浪当即单腿跪地,疼得哎呦哎呦直叫。
姚浪万万没想到,这是真打,而且是真疼啊!老太太看着得有七十多了,这手上的力道如年轻人一般,狠!
“跟你爸一个德行,到处沾花惹草,惹是生非!开青楼,狎家妓已是龌蹉,还屡次三番戏弄自家丫鬟,你看你成何体统!怪我教育得晚,惹得你本性毕露!今天,看我将你的劣根打断,也断了你这辱门之风!”
说着,抡起蛇头银杖还要打。吃了一杖的姚浪吸取教训,赶紧起身开溜。两名搀扶老太太的丫鬟急忙拦阻,“老祖宗息怒!不要伤了身子啊……”
“姥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您教训的是,以后我不再犯了!”
姚浪看着老太太生气的样子,心中确实不忍。好像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父亲意外去世后,母亲为了供自己上学出去打苦工,到了高中花销大,每次开学前母亲都出去借钱周转……
丫鬟扶老太太坐到椅子上,老太太平息了一下怒气,说道,“当初我给你更名单字为‘浪’,是望你不覆你爹的恶习,奢靡享乐,败坏家业,最后还因美色惹火烧身。浪子回头,金不换那!”
“姥姥您放心,绝对不会的!”
“不会?!你天天年年地嘴上说着不会,可你看你现在的诸多行径,就是在沿袭你爹的老路。老管家帮你们姚家打下的家业看似稳固,实则虚有其表、外强中干,这些年,年连战乱,收支不抵,我看这翠峰楼啊,维持不了两年了!姚家就要败于你手啊!”
姚浪心中一惊,自己刚刚穿过来,新鲜劲还没过,从来没想到自己身上还有这样重的担子。做了这么多年的管理,自己做梦都想经营自己的产业,可奈何巨大的投入实在渺茫,只能寄人篱下,既要管理好酒店,又要伺候好老大。而眼下,不就是自己独立门户的机会吗?太子岛在自己的经营管理下,蒸蒸日上、日上蒸蒸,要不是政策原因,很可能会走出广东、走向全国、走向世界。可这大明,传说是历史上最繁盛时期,也是青楼最被认可的时期,诸多朝廷大员都乐于狎妓,朝廷都开“公办”的妓院,哪有什么禁区。
最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此生最大的幸运更不该浪费!
“姥姥放心,我一定把翠峰楼维持下去!”姚浪心里盘算着,信心百倍地说道。
“维持?这青门虽属下等偏门,但也是苦主无数,哪个真正靠维持能够生存下去的。若不是当初老管家狠心吞并了旁边的两大青楼,稳固了这南京城北城下的这片狭小区域,何来这翠峰楼如今的基业!维持即是等死!你姥姥我,为时无多了,不愿在有生之年见你小子落魄啊!”
姚浪低头,陷入沉思——穷了好几辈子了!
想起爷爷当年饿死,想起父亲因病无钱医治早死,想起哥哥儿时夭折,想起母亲勤俭辛苦半辈有余最后半身残疾……想起自己在东莞那些忍辱偷生、苟活于世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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