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浪一路小跑回到翠峰楼,边跑着不时回头观察,提防有人跟踪自己,不敢直接回翠峰楼,特意绕了个大圈,因为路不熟,差点儿迷路回不来了。
好不容易回到翠峰楼,一头扎到床上,已经顾不得疼痛,只顾心砰砰地跳个不停。并不单单是小跑回来累的,更多来自内心,内心的不平静。在这楼中楼呆坐了些许时日,享受着自己梦中一样的桃源圣地,自己成为大家族的“一把手”,可以每日临幸诸多美女,这不就是美梦成真了。但当真在这美梦中沉沦,却愈发觉得生活的乏味和生命的浪费。而就在刚刚走出去之后,尽管受了暴揍,受了侮辱,受了蔑视……但突然觉得这大明的大千世界原来色彩缤纷,绚烂夺目。有的时候,苦辣酸甜才是有滋味有品位的人生,如果一味呆在蜜罐里终日舔着蜂蜜,混沌度日,那自己跟狗熊还有什么分别。
姚浪一轱辘身从床上坐起来,此时的心情渐渐平复,做了一个深深地呼吸,姚浪突然发出大笑。但笑声马上戛然而止,因为,嘴里被打破,实在太疼了。
从床上跳下,推门喊道,“把李福给我叫来。”
不大一会儿,李福从外面颠着老方步跑进来,脸上愁云密布。
进来第一句话便说道,“少爷莫急,老奴已经加大人力去查了。”
姚浪喊了一句“换茶”,然后示意李福先坐下缓缓气。李福坐下才发现姚浪脸上的伤,赶紧问道,“少爷您这伤?”
“哦,出去遇到两个小流氓欺负良家妇女,没忍住动手了。”
李福微微点头,心里暗自纳闷。平时都是少爷欺负良家妇女,今天怎么充当起英雄,路见不平伸一手了。也不敢多问,只得低头喝茶。不过见少爷并没有催问他调查的事儿,心里便稍微踏实了些。毕竟毫无进展,如果真问起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汇报才好。
“老管家,我让你调查的事儿进展如何?”
李福一口茶还没咽下去,喷到嘴边儿又马上用力压下去,这一压不要紧,嗓子眼儿憋住了,口腔中的茶水无处可突围,只得从鼻孔往出喷……
这一下,差点儿没把老爷子呛背过气去,咳了好半天,才倒过气来。姚浪边帮其拍打后背,边言语安抚,“老管家不必过心,我只是随便问问,并没有催促的意思。”
好一会儿,李福缓过来,赶忙叫丫鬟把桌子收拾一下,喷了一桌子,老李福也怪过意不去的。
忙活了好一会儿,总算平静下来。李福叹了口气说道,“不瞒少爷,跟着到了那天那两位守兵的家里,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一个单身酒鬼,另一个也是单身,没什么特别的嗜好,除了看他总喜欢煎熬药材。”
“老管家,有一个四方国字脸,面相老成、和善,身材魁梧,声音浑厚洪亮的,是哪一个?”
“国字脸?老成……应该是总煎药那个。那个酒鬼瘦骨嶙峋,跟个猴似的。”
“嗯,那你多留意一下这个人,要详细了解。至于那只‘猴’,我有印象,不用打听他了……对了,你给我描述一下府尹贾大人的样貌。”
“哦,贾大人的身材……我随身带了个画像,少爷您看看?”
“太好了,快拿出来我看看。”
李福答应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已经褶皱近乎破烂的画纸,上面有些污渍。李福拿出来平铺在桌子上,展开来,给姚浪看。
姚浪看完,脸上愁云密布。看来自己瞎想的,竟然想对了,这应天府并不是为了给两名衙役报仇出口恶气那么简单,出口恶气已经出完了,犯得着这么天天来骚扰翠峰楼,把我往死路上逼吗。没想到这府尹大人也是一个文艺骚货,竟然为了听曲下这么大本钱。不过也是,到最后牺牲的也是自己这样的庶民,与他府尹大人没有半点危害,相反,还能从中得利,何乐而不为,换作自己,也会这么干。
看罢多时,姚浪将画像卷好,收入自己的怀中。他日若再见那府尹大人,自己可以拿出来,确认一下。
“老管家,你之前说南京城大大小小有28家青楼,其实不对,现在已经有29家了。”
“少爷,我李福在这南京城生活了近20年,这20年每年成立并坚持下来的青楼我闭眼睛都能摸上门,绝对只有28家,要是多一家,我……诶?少爷,29家!确实是29家!”
姚浪微微一笑,“这第29家可是个狠角色。”
“就在另一条街上,说来,就在您的房墙后,上个月才新成立一家,叫……对,叫红袖阁!现在算起来刚刚成立不足两月,听说生意还不错。但是少爷您知道,这个行当,刚成立头三个月,哪家不是客似云来。但不出半年,能死能活就见分晓了。所以,老奴并没有把它算在内。”
“是没想起来吧?”姚浪笑着问道。
“少爷恕罪,老奴确实没在意这家店。”
“嗯……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就是最近突然发现墙后喧嚣,想来是开了什么店铺,白天便去瞧了瞧,才发现是来了个近距离的对手。看来北城这竞争更加极力了。”
李福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狡黠的微笑。
“老管家,你笑什么?”姚浪问。
“哦,没什么。老奴猜想,少爷莫不是打算去隔壁……享受,才被……”
李福指了指自己的下巴,那个位置正是姚浪被田妮一拳揍得青紫的部位。姚浪一时词穷,“啊,那个,嗯,我是想比较一下艾女的优劣,看看到底有没有竞争力,一看,全是不上台面的,不构成威胁。”
“嗯,老奴明白了。不过,少爷说的狠角色?”
“店倒不大,但有个人物倒挺大,府尹贾大人,在店里听曲。”
李福吃了一惊,,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少爷,情况会不会更复杂了?”
“嗯,诚如老管家所想。”
“少爷……这可如何是好。”
“车到山前必有路。”
“少爷可有对策?”
姚浪摇了摇头,说道,“摸着石头过河吧。前厅生意如何?”
“啊,还凑合。”
姚浪点点头,心里明白,老管家留有余地的,“凑合”就是相当差了。
老管家告退,姚浪想了想,拿出怀里的画,仔细看了一会儿,但一想到这个府尹贾大人独自一人亭中赏曲的情景,姚浪心中就愤愤不平。越看越生气,越看越憋闷,姚浪抬手想要斯碎,犹豫了一下,又放到桌子上,然后拿起桌子上的毛笔,在画像的脸上画了一个大叉,叉的下面又画了一个骷髅头,然后待水墨干后,拿起来捧在手中端详着,露出比较满意的笑容,又卷起放进怀里。
一连几日,姚浪几乎没出屋,饭菜都是给送进来,他拿着一支笔,在宣纸上来回勾画着。写了一堆历史的推演,画来画去,显得很乱,估计只有他自己能猜到大概写的什么东西。
正好,他写的东西,也不想被别人发现。毕竟,这个时代,除了他以外,谁也不会知道他写在宣纸上的信息将会昭示着大明的未来。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