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翠峰楼，走进二道院，姚浪闻到一股臭味。抬头，见茅房处一个人正在掏厕所。姚浪定睛看去，正是霍启发。姚浪一皱眉，慢慢走向霍启发，刚迈出一步，霍启发便起身施礼了。
“少爷，您回来了。”
姚浪一愣，心里纳闷这老乞丐酒力差，耳力可不错啊。这松软的甬路并无声音，自己的脚步也非常轻，他竟然能听到……
“嗯。你怎么掏厕所了？”
“哦，李管家给我安排的活计。别的我也不懂，干这个在行。”
姚浪眉头紧锁，这李管家自己一直在观察，虽说人不坏，但仗着由故去的老管家带出来，总自己的地位抬高，好像这个家族除了姥姥和自己，就数他了。这样的带队老大，让姚浪很不舒服。但毕竟老资格，姚浪也没想到能用什么理由换掉。况且，换谁呢？徐进人品不错，但为人偏软，难堪大用。
“少爷，您休息，我得抓紧时间干完，饭堂那边还等着我劈柴呢。”
姚浪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人，不知道是缘分还是老天冥冥之中的安排，眼前的这个人跟当年在东莞收留自己几日的那个乞丐还挺像的，除了眼前这个人看着壮实了些。
姚浪心里一热，眼圈发红。
“辛苦你了。”
这一句话让霍启发也感动了，不过他倒坚强，也没那么感性。
“少爷您折煞小人了。救我一命还收留了我，力所能及干点儿活计，是我应该做的。”
“你住的地方安排好没？”
“嗯……安排好了。都挺好的。”
“哦，那就好。”
……
姚浪这几日始终在观察老账房的儿子杨富，确实能力不俗，账目规整得非常准确，而且每一笔开销都记得非常清晰，又能从清晰的记录中总结出每日每周的具体情况。思维清晰，也比老账房开阔很多。人很灵活，健谈，想法独特，通过几日的观察，让姚浪非常喜欢，已经在心中暗暗做了决定！
过了三天，杨富陪着他父亲老账房，拄着拐杖过来了。姚浪听说后，一路从门口接到账房，“杨富做得挺好，你就专心养病呗，怎么还过来了？”
“唉，少爷，我儿虽然脑子灵活，但毕竟经验少，少爷的生意现在正是……正是关键时期，我不放心他，再出了什么岔子，给少爷添麻烦。”
姚浪点点头，翠峰楼的财务状况，老账房是最清楚的。这段时间一直不见起色，官兵像上班似的，有事没事在门口转悠转悠，姚浪也真是没有办法。再这么下去，估计连日常开支都供应不了了，现在已经开始支取之前盈利的存银了。如果把存银也支了，那就只有遣散人员，关门大吉。
“多谢老账房对我姚家的照顾……”姚浪作揖称谢。
老账房赶紧弓腰回礼，“少爷使不得使不得，老奴贱命一条，要不是亲上收留，哪有我今天依然苟活于人世。有生之年的回报，恐怕不及万一。”
“嗯，你注意身体。我已经吩咐下人给你那屋支个躺椅，觉得乏了就躺一躺。”
“多谢少爷。嗯……这个？”
“老先生有话尽管开口，不必见外。”姚浪握着他的手微笑着说。
“那我不跟少爷见外。我这个不肖之子啊，成天打麻将，不悟正道。虽说麻将打得好，街头巷尾小有名气，但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打算让他来这里学徒，我看我们饭堂那几位做饭的庖师手艺都不错，柯师傅、周师傅、宋师傅，尤其这柯师傅，那菜做得地道。还请少爷能够答应。”
“哈哈……老先生，你这是太见外了。尽管来就是，回头我告诉李福，按一等学徒的标准给工钱。”
“工钱……不用了少爷，让他来学徒就行。”
听老账房这么一说，姚浪心里明白，老账房清楚现在翠峰楼的困境，工钱也要一笔一笔省才行。
“那好，那就这么办。你愿意来吗，杨富？”
姚浪扭头问老账房旁边的杨富，杨富的脸上有些不情愿，但表现得并不明显。
“谨遵父亲之命。”
姚浪点点头，没想到这小子脑子灵活，还是孝顺之人。打麻将……打麻将不也挺好吗，自己倒是好久没玩了。也不知这大明的打法跟老家的麻将差多少。
正好，姚浪也觉得应该再多观察他一段，毕竟接触的时间太短，许是还有没看到的短处。
翠峰楼一连几天没有客人，姚浪始终在思索破解之道，心里清楚，唯有两个破解之道，但哪个破解之道都难如登天。
一是买入夏雪，让府尹贾大人的视线从红袖阁移到自己的翠峰楼，自己固然可以与夏雪朝夕相处了，但一想到贾大人白天没事儿就过来欣赏一番，姚浪实在是接受不了。况且，自己并未向田妮询价，从对待夏雪的感觉来看，一方面有青梅竹马的姐妹情，一方面是红袖阁的顶梁柱、压箱底，自己得出多少钱能买下来，而眼下的自己……连进个普通的艾女都有些吃力了。
二是搬倒应天府府尹贾忠良。不用他怎么样，只要他从府尹的位置上下来，就有救了。至于这段时间的恶劣影响，自己自有办法恢复，那是营销手段而已，自己擅长。
夜已深，姚浪想得心烦，迟迟难以入眠，便随处溜达着。走在自己的门前，走进二道院，走上前堂的一楼、二楼……艾女们都早已入睡，有呼噜的、有说梦话的、有磨牙的，这一路姚浪不禁偷笑。虽然工作性质有些不被大众所接受，但说到底，她们都是自己的员工，是为自己谋利、创造财富的。
走上三楼，路过一个房间，姚浪隐约听到里面有喘息声……停住脚步，竖耳倾听，确定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而且从喘息的节奏和形式来听，姚浪很清楚里面是在干什么。
姚浪纳闷，怎么这个时间还有接客的？不对啊……前门已经锁了，这里并不留宿客人的。
姚浪立即提高了警惕，难道这翠峰楼还有人效仿自己，去享受艾女的免费服务吗？这对于青门来说，可是大忌。虽然严重性姚浪理解不了，但听李福和徐进劝慰自己时候的说法来看，确实被人耻笑，又遭同行唾弃。
借着微弱的灯光，姚浪发现是野菊的房间。贴近门缝，仔细听着里面的声音。
“周哥，此生有你，我别无他求。”
“菊妹，我没钱赎你。但我会在这一直等你……”
“到时我已人老珠黄，你还会如此待我吗？”
“哪里话。此心，只属菊妹；此生，只为一人……”
这话之后，里面便没有了说话声，只剩野菊的娇喘和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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