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世界里的寻凡猛然回头，拼命奔跑，与那远处吞噬一切的力量抗争。这是与那黑洞相比，一个人的大小简直微不足道，就像是被巨浪掀翻的一片孤零零的树叶！
眼看着被不知所谓的力量追迫到身后寸许之处，那个世界里的寻凡“扑通”一声跌倒，那黑色将他脚处吞噬，将腿，将……
而与此同时，寻凡也觉得自己全身完全不受控制，像是漂浮在装满水的容器里，透不过来气。
“啊啊——”
眼前的景象在不断变换，他看见有一个头顶苍穹，脚踏九幽的巨人张口对着一团模糊的黑气狂吼。
他看见一片祥和的世界，殿阁楼宇如星罗棋布，神霞雾气在紫阁宫阙外缭绕，仿若人间仙境。
他看到一个无底的深渊，望下去尽是黑乎乎一片......
他看到一座孤屿，与陆地相隔万里，其上荒凉，只有几处孤坟......
他看到一柄直冲云霄的剑，高达万丈，细看之下居然是一座高插青冥的天峰！
......
他看到太多、却都转瞬忘记，像是记忆力有太多的封印，在此刻被打开却又随即合上。
然而，寻凡觉得最清晰的是寻天芒带着他在药村里采药，将年纪尚幼的他背在药筐里，寻凡在极度的痛楚中，似有那么一丝意识的觉醒，口中喃喃：“爹......”
眼角流出了一滴泪，晶莹剔透。
那滴泪没有顺着脸庞滑落，而是奇迹般的又流回了眼角，只是没有人注意到，那滴泪逐渐变黑。
那是一种难以言表的黑色，带有一丝神秘，像是夜幕一般的黑。黑色的泪珠忽然化作无数碎片，在那每一块碎片上寻凡仿佛能看见一个不同的故事。
碎片又瞬间凝聚，形成一团不知起始何处，不知终结在哪的玄气，这股玄气比寻凡双目先前出现的玄气更为神秘，带给人更加难以揣测的感觉。
就是在这同一时刻，寻凡的双目被那团玄气笼罩，瞳孔内竟然忽然有另一股玄气出现，与之应和，顿时让他看起来十分妖异。
寻凡痛苦地叫了出来，这是常人难以忍受的钻心蚀骨之痛！
但随着神识慢慢平静下来，那由神识牵引出的剧烈痛苦很快消散。
只是很奇怪，寻凡双目中的变化在场之人竟然无人能够看出，包括那远在紫云峰上站着的两人。
虽然如此，寻凡的双目有灰色的气息流转却是十分明显。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际上都是寻凡神识里的经历与所见，只有几息而已。
蓝云上人方才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下一秒却看见寻凡躺在地上。
至于其他人则是与之同一时间缓过神来，看着蓝云上人走到寻凡身边，将他从地上拖拽起来。
蓝云只望了寻凡一眼，竟瞬间由先前的怒意变成失措，继而是一阵肆意的狂笑！
“老六，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寻凡已经踏过了四重云梯，按规矩就已经是云门的人。”黄云上人一脸不乐意，本来自己可以带走寻凡这根好苗子的，可惜半路杀出蓝云这么个搅局的人，这让他相当气愤！
“是，我承认，他的确有资格成为云门弟子，这是云门先祖定下的规矩，我无从改变。”蓝云上人瞥了一眼寻凡，目光转向黄云道，“不过可惜，他……是灰瞳！”
“自古至今都不可修炼的灰瞳！”蓝云上人喊道，他想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清楚楚地听见。
闻言，众人纷纷瞧去，黄云与青云上人更是一愣，寻凡目中的灰色物质此刻正是浓时，那双灰色的瞳孔十分显眼，只是方才没人注意到这点，在踏过云梯这件大事面前，一切都被忽略了。
寻凡是第一个觉得震惊万分的，他虽然此刻虚弱，但听到蓝云上人的话他登时汗毛竖起，因为他知道自己瞳孔的特殊之处，他听寻天芒和九爷提起过，不是当着他的面，而是悄悄地说起。
“的确是，他的眼睛好生奇怪！”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顿时惊呼。
他身边的人也开始议论起来，“蓝云师叔应该不会乱说，这寻凡若是真的不能修炼，就是登上九重云梯又能怎样，天赋再高也是白费。”落井下石的人很多，对于寻凡能踏过四重云梯，他们还是在心里充满了妒忌。
“灰色的瞳孔，这可不像我们人族的特征吧！”有人话里的意思明显不怀好意。
蓝云上人将寻凡一把甩开，可是眼睛紧紧盯着寻凡，开口道：“你终究只是蝼蚁，那双灰色的瞳注定你白费心机，一切都是枉然！”
寻凡恍然间有种一步天堂，一步地狱的感觉。
“灰色的瞳，此生不可能有机会踏入真正修士的行列！”
“注定是平庸，注定不可能前进一步！”
“注定是真正修者功成之路上的一堆枯骨！”
他恨，他恨自己差了那个人太多，他恨自己这么久都没能追上那个人的步伐，如今他又在寻凡踏云梯时触发了这种感觉，甚至被寻凡借那人的身份嘲讽自己！
他蓝云上人，也还是人杰之辈，受不了这样的奇耻大辱！
所以这番话，句句诛心，他就是想要毁了寻凡的心，毁了他的道。灰色之瞳难修是一回事，他以诛心之言叫寻凡道心崩溃则是另外一回事。
“这……”黄云上人随即哑口无言，他望了眼一脸呆滞模样的寻凡，右手拍了拍寻凡的左肩，叹了口气道：“寻凡小子，老六这点确实没有说错，灰色的瞳，就是天生体质与大道相悖，与道不亲的标志。”
青云上人接过话来，道：“你尽管踏过了四重云梯，证明了天资足够，但是未来的路注定是走不远的。”他说这话时语气轻描淡写，或许之前他对寻凡尚有争夺之意，可对于当下的寻凡青云上人没有一丝将之留在青云峰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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