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气缭绕,雷电奔跑。
傅萤和余下二人已经差了很远的距离,二人本来以为她可以很快追上颜寻,只是以命相搏的颜寻展开一切手段,不惜燃烧生命也要逃遁。
眼见那颜寻跳进群山外的“镜子”世界,傅萤暗道一声不好,她也是明白叔公脾气的,一行三人追杀颜寻,虽然是跳进了那号称“埋尸地”的群山之外,但对于叔公而言,也就是任务失败的结果罢了。
“该死……”傅萤咒骂一句。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不知何时这里已经乌云密布,蓝紫色的雷霆在天边肆虐,如同一张巨大的网要把大地都纳入其中。
她终于有些害怕,因为想起了关于此地的传说,即便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疯子,当下也不免心惊肉跳。
正当她转身决定离开时,身后的动静让她停了下来。
只是下一刻,傅萤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
傅蛟和他们的表哥尚处在十里之外,却在开始就远远见到傅萤的手段,眼下已然接近了她和颜寻的位置。
“傅萤这招倒是厉害,这些黑气显然不平凡,一段日子不见,你二姐已经有这番长进。”这被叫做表哥之人赞叹道。
傅蛟一脸得意的点头,不过话听到一半回过神来,愣了一下道:“黑气?什么黑气?”他下意识的往前看去,瞳孔骤地一缩:
“这黑气……”
“确实不简单。”这表哥又叹了一句。
“这黑气不是二姐的!”傅蛟惊恐的喊道。
远方,但见百万群山边界,以颜寻与傅萤位置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黑气蔓延在天地之间,隔绝了一切,像是要将这片群山都吞噬。
二人满脸惊容,心中皆是道了句不妙,黑气升腾犹如呼啸疾驰的烈马,卷起滚滚烟尘,把四面悬崖的棱角都一瞬间磨平,带着难以阻挡的气势朝着二人这里袭来。
“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傅蛟呆住了:“表哥,这些是什么?”他还没反应过来,却见表哥已经逃到了数里开外,根本不顾自己的死活。
傅蛟又怕又怒,气骂道:“傅余年,你就是个混蛋!”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惊呼:“二姐,我二姐人呢?”他刚要只身前往这迷离的黑气中,却也被吓破了胆,一时间竟然两腿哆嗦,动弹不得,就连转身逃跑的勇气也是荡然全无,竟生生卷入蔓延的黑气之中,连一句闷哼都没传出来。
傅余年远远的这么一瞧,更是吓得屁滚尿流,头也不敢回的逃遁,想尽一切办法,哪怕是燃烧自己的寿元换取短暂时间内速度的飞快增加。
许久之后,傅余年早就不知道逃遁到什么地方,这团黑气也不再扩散。
这一状态维持了大约十息的样子,这一片空间内忽然间仿佛一切都是静止的,没了动静。
十息过后,黑气逐渐消退,准确的说是浓缩,是凝聚。
是这黑气的密度急剧增加,向着初始之地汇聚。
而在逐渐消退的过程中,原本被黑气笼罩之地显露出来,从中出现三具躯体。
颜寻,傅萤,傅蛟。
不过,傅萤和傅蛟已经成为真正的死尸,没有了一丝气息,他们尸体上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但是放大的瞳孔已经说明了他们没有了意识。
那神情呆滞,像是木偶人一般被持线人控制,还好他们死了,不然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对于这姐弟俩而言更是痛苦。
三人中,唯独那颜寻还有气息。
如果傅余年还在此地一定会吓得惊掉下巴,因为所有的黑气不断凝聚,不断浓缩,最终汇聚于颜寻的左目之中!
他的左目,赫然就是这黑气的源头!
是祸端的源头!
……
在距离这百万群山约有数百里的一个古老族群里。
这里布置朴素但十分讲究,火松桌与赤楠椅必须精确无误的摆放整齐,桌上永远摆放着一杯清茶,泡着清茶的壶盏杯盘必须是血梅木的,而实际上这里住的人根本不喝茶。
一旁的壁龛里摆着几本残破的古书,最上一本书封面已经泛黄打卷,乱草一样堆着《月炎》二字,破旧的书页将古书内容暴露出来了,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许多字,刻画着一个又一个符咒,可是却没人能看懂。壁龛下端正的放置着一樽香炉,香炉内不燃香,只有一团宛如随时就要熄灭的火焰,在风中摇曳,不知道哪一刻便是这团火焰的终结之时,但让人惊异的是这团火在香炉内并无依靠,而是悬浮而燃!
桌前,有一个看起来十分严肃的老者,实际上称他为老者有些勉强,因为他看起来也就五十多岁的样子,不过身上透着的那股沧桑气质让人潜意识中已经把他当做老者。
可是面对这位年岁不大的老者,族群里的每个人都极其尊敬,对于他的意旨,人们不敢有半分忤逆之意,因为这位老者有他传奇的一生。
五岁修道,七岁历经锻骨六重苦境,十六岁时踏入御兵境,二十岁时已经是阴阳境的高手,可谓是青年才俊。可是只因一招之差,他败在了自己挚友手中,并且被废了修为。
二十一岁那年,不知为何他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这一消失便是十年的光景,归来时他修为竟然更加高深,挑战当时的族公,造化弄人,最后却又是以一招之差惜败。
如今不知多少年过去了,同一个时代的故人多半已经离去,而他的修为却日益精进,那双眸子里也不知看透了多少尔虞我诈,不知见惯了多少世事人情。
他如今也是族公,不过这老者脾气古怪,不让族人叫他族公,而是叫他叔公。他非常严厉,在他眼里无论是英才还是平庸之辈,稍有不合他意都免不了一顿恶狠狠的训斥,说来这也正常,在他这样的天才面前,族内又有几个人敢自称是英才?
他杵着一根象征着族公身份,也不知道存在多少年岁的火桑木杖。好像知道有人要来似的,于是便在这里等待。
果然,不一会儿,一个沉重的步子近了。
老者干咳一声,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沉声道:
“失败了吗?是你们太过无能,还是……还是那命数难以阻挡。”像是责问,又像是自问,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似乎不想再说什么。
这里,还如之前那般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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