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那远在宁都境内最繁华地段上的典当行。
近几日的生意有些冷淡,但是对于偌大的典当行而言,倒是无关痛痒的。
其内房室无数,第一次进来的人恐怕会被复杂的结构绕晕。
茶香四溢,散到一株铁心兰上,竟如一阵烟云腾起,那檀木架子上,盆景摆放错落有致,搭配着几枚精巧的小物件,甚是适合手上把玩。
屋内不论饰物还是器具都一应俱全,且安置讲究,极富格局。
正中偏左的花梨木椅上懒散的坐着一个锦衣中年人。
是这间房的主人。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
“裘掌柜,属下陈洪年求见。”
闻声,那人微微揉了揉眉心,将手中翻阅至一半的《甲子亭集》放置桌上,沉声道:
“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一个身长七尺的清瘦汉子,他轻轻阖上门后,噗通一声跪下,声音沙哑:“属下办事不力,被那人逃脱,请掌柜的责罚。”
锦衣中年人看了一眼地上的陈洪年,目光闪过一丝冷冽,却是摇头道:“此事倒也怪不得你,毕竟出现了一个化界老怪物,局面不是你可以掌控的,能够情急之中,留下一具分身遁走,也算没有白费我对你的栽培了。”
听到锦衣中年人这一番似是有感而发的话,陈洪年一脸的感恩戴德,心中更是落下一块巨石,他早先为其他掌柜办事时就听说,九大掌柜中年纪最轻的裘掌柜为人阴毒,处事果决,手段狠厉。
传闻裘掌柜原先是前任一位老掌柜收下的义子,老掌柜在位之时就重点培养,行事风格果断狠辣,对此陈洪年早有耳闻。
而且裘掌柜又懂得收敛锋芒,一身修为虽高的吓人,可大庭广众下竟只有寥寥三次出手,其中一次更是一指碎了大闹典当行的一个阴阳境修士,震惊众人。
后老掌柜年迈,性情却是大变,诸多意见与自己这个培养许久的义子不合,甚至一度动了杀机要除了裘掌柜。
一日夜里,已然暮日的老掌柜卧于病榻,守夜人曾听见屋内的老掌柜高呼:竖子!
但守夜人如何敢多管闲事,第二日清晨前台管事去老掌柜屋中汇报内务,却见老掌柜已经没了气息,双目紧闭,神态安详,身旁却多了一块白净的帕巾。
后来,那个守夜人暴毙街巷。
再后来,裘掌柜顶替了老掌柜的位置,成了典当行九大掌柜里最年轻、却最有手段的一位。
没人再去过问那一夜老掌柜的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陈洪年所知道的这些也不过是下面的人三言两语,主事人话里话外攒集起来的,跟事实真相究竟有几分相似,除了裘掌柜自己,怕是再无人知了。
心怀“大难不死”念头的陈洪年正要起身告辞,哪知道一只浑厚有力的手掌倏地拍在自己眉心处。
钻心之痛暂且不论,因为这浑厚一掌蕴含的磅礴真气直达陈洪年的识海深处,如同山崩地裂似的炸开,如同是一道惊涛骇浪,直接将其摇曳的魂火扑灭。
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所死为何的陈洪年仍保持着跪立而将起身的姿态,只是双目空洞无神,最终如一具干尸般僵硬的倒在地上。
出掌之人不忘在尸体倒下后,从袖口掏出一块白净的手帕,轻轻擦拭了一下自己本就十分洁净的手掌,目光灼灼道:“你确实留下一具分身逃遁了。只不过作为一个杀手,怎么可以蠢到连被人反追踪了都毫无察觉。”
裘掌柜目光一移,再次定格之处竟然是那具已然毫无生机的尸体上。
只见尸体上,一缕淡紫色的轻烟随风散去,而尸体还是那具尸体。
“究竟是哪一位前辈,竟然懂得类似南疆之人才精通的巫蛊之术……不过,无论是谁,裘某都很有兴趣和前辈过过招。”
他森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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