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驴子被两名士兵抬到了一处营地，这里全都是那天夜袭的非军士的住处。
二驴子浑身软绵绵的。
一天当中，他经历的太多了，每一件事都能够让他身体和心理透支一次。
而这些透支放在同一天出现，还都是生死一线。就是超人，也要彻底脱力了。
两名士兵把他往床板上一扔，就不再管他，而二驴子更是昏昏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二驴子才被空空的肚子叫醒。努力的爬了起来，只觉得，浑身上下无处不疼。
“起来了？”一名看上去有四十岁上下的汉子关怀的问道。
二驴子揉着浑身的痛点吭叽着：“我还以为，我活不了了呢。”
“你还真差点就被狼给咬死了。要不是路过咱们县的那个王总旗箭法了得，你和那个捆着的黑大个，现在估计都变成狼粪了。”说着又端来一个粗瓷碗，“这是郎中给你开的药，赶紧喝了吧。狼牙都有毒，不喝药，十有八九就是要死的。”
“郎中给我看过？”二驴子伸出被包裹的像个粽子似的双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中药汤难喝的紧，但是姓名毫无疑问更为重要。
“是啊，给你开了药，还把你浑身的伤都包扎了一下。大个子，你身上的伤还真不少啊？都是狼咬的吗？”
二驴子挠了挠头，道：“我就是在城门前，用手撑了一回狼嘴，手被狼牙划了两个口子，再没被狼咬过了。估计是我掉在沮河里时，被河里的石头、树枝划的吧。”
“哦，那就好！要是被狼咬的太多了，这药也不一定能管用了。还好只是两个口子，希望你能没事吧。这还有点儿马肉。你们骑回来的那匹马，被狼咬死了。县尊大人开恩，叫大家开剥了，煮了分了。我看你睡得熟，就给你抢了一份收着。”说完，递给二驴子老大一块马肉。
二驴子两眼放光，肚子正空，这么一块马肉，正是雪中送炭。
马肉已经凉了，而且也只是拿白水煮的，实在不太好吃。可是此刻的二驴子那里管这些。他也不在意双手被包成粽子，一把抢过马肉，囫囵的啃着。
“那天晚上袭营，我们都回来了，你去哪儿了？”
二驴子也不隐瞒，一边撕咬着马肉，一边把这一天所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唬的那汉子一愣一愣的。
“你说你抓住的那个人是程咬金？”
“是啊。”二驴子吃完了马肉，力气恢复了不少。
“你别动，我现在去跟甲长说一声去。要真是程咬金，你小子恐怕要发达了！”说完那汉子就一溜烟的冲出了营房。
李洛此时刚刚起床，正在洗漱。一名县衙的仆役就来到门前，轻轻扣了扣门，低声道：“李府台大人起了吗？”
“我起了，什么事？”
“回府台大人的话，那个二驴子醒了，还说了一件很重大的事。我们老爷觉得应该请您一起商量一下，叫小的看看大人起来没有。”
“哦，我这就过去。”
“不用，我们老爷这就会过来的。”
“我远来是客，还是我过去吧。再说还要问问二驴子和他抓来的那个人，在这问也不和规矩。”说完，李洛推门而出。
那名仆役就引着李洛前往县衙的偏房。
大明朝自朱元璋时，为了避免贪腐，就立下规矩，当官不修衙。所以几乎所有的衙门，在经历了二百七十余年的风霜雨雪后，都成了危房，当阳县衙也是如此。如果没有必要，县令和吏员们都在后宅的一处偏房办公。
看到李洛进来，县令和吏员们全都起立行礼。李洛也赶紧还礼。
“不知县尊大人有何事找我啊？”
“府台大人，这可是件大事！昨天那个二驴子绑回来的，竟然是匪首程咬金！”
“什么？抓住匪首了？”
“这是那个二驴子说的，我们也不知道真假。当阳县没有认得程咬金的。”
“那就把二驴子和那个匪首提来，我们问问。”
“我也是这个意思。这才去请的府台大人。”
没一会，二驴子被带了上来。
“二驴子，刚才你们营地的甲长上报说，你抓住了匪首程咬金？可是真的？”县令问道。
“是真的。”二驴子老实回答。
“具体说说那天都发生了什么，不要疏漏每一个细节。”李洛说道。
这二驴子又把自己是如何进入流民之中，被驱赶远离之后，直到回到县城的一系列事件又说了一遍。
那县令听的一头大汗，说道：“看来这次我们是因祸得福了，抓住了匪首，实在是大功一件啊！”
李洛没有接他的话，问道：“你说那些流民贼向你们放箭？”
“是啊，好几十人一起放箭。”
“当时那个程咬金是什么反应？”
“他也是骂啊，说如果能回去，一定饶不了那群家伙。”二驴子说道。
“你有没有问过他到底是不是程咬金呢？”
“啊？”二驴子有些懵：“倒是没问过。不过他是掌盘子的，应该就是。”
“好，你先休息。带匪首。”
二驴子退了下去。县令赶紧问道：“府台大人，您觉得抓住的这个不是程咬金吗？”
“不好说。我只是觉得如果他是程咬金，为什么他自己的手下，会向他射箭呢？”
“这流民贼都是穷凶极恶，那里会管自己的老大，他死了，在选一个就是呗。”县令不以为意。而李洛却连连摇头。
程咬金被拉了上来。
县令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流民贼，你等不尊教化，四处掳掠，今日被本县捉拿归案，是老天给你的教训。老爷我问什么，你就老老实实地回答，还可以免遭皮肉之苦。”
程咬金在下面一阵“咿咿呀呀”，嘴张的很大，可就是没什么声音。
“怎么？是个哑巴？”县令惊疑道。
“应该是昨天被狼吓得，那一声喊叫，失声了。”李洛说道。
“那还怎么问？”县令有些沮丧：“不如就先收监，等能说话了，再问吧。”
“不行，必须现在问。”李洛说道：“这件事非常重要！至于不能说话，那就让他点头摇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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