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且剑且歌 > 第七章 快活 三
    今夜。

    今宵。

    皑如山上雪,

    矫若云间月。

    杭州城外的雪峰,

    杭州城上的明月。(虽为黑云所遮)

    两个快活的人。

    一场并不快活的交锋。

    一个以横卧山陵、留白点墨、抚琴轻吟为快活人生。

    一个以屠戮生命、宰割物灵、战天斗地为人生快活。

    一个是性情淑均温和的剑侠。

    一个是敲扑鞭斥四海的枪魔。

    这场交锋,不仅不快活,还战得险象环生,斗得暗礁险滩,对得双方命悬一线。

    云羽不是一个争强好狠、贪功冒进、锱铢必较的人。

    他只是想要/需要更多的了解/知晓这任公子手下征战天下扭转乾坤的第一大将“神枪魔君”的实力与招式,以便做出一个合理客观的评估。

    为了日后与那深不见底的任公子交手。

    是以云羽施展“旋风白驹”身法使高寒迷乱,待高寒一掷长枪未能及时回收时,他便欺身而上制住高寒。

    可是一切事情不会总是计划里/想象中得那么轻易。

    就好像这世间从来没有感同身受一说,我们对朋友的安慰,若不能真诚极至,其实只是一种肤浅的人情安慰。

    快如云羽。

    迅如四公子。

    云羽欺身而上,一只手向高寒攻去。

    ――另一只手反手紧握已入剑鞘的剑柄

    令云羽始料未及的是,神枪魔君并没有回枪防御的打算。

    至少现在没有。

    至少是没有回“长枪”的打算。

    高寒只退后一两步,五指如勾,抓住枪尾,一抓把一杆短枪自枪身中拔出来,像拔剑那般发出龙吟之声。

    短变神枪!

    这才是高寒的杀手锏。

    这才是这魔君的绝活。

    云羽本想一手按住高寒肩部,不料乍见高寒拔出一杆短枪,陵劲淬砺的枪锋,直挑云羽手腕!

    这样下去,云羽就算能碰到高寒,腕带也会被挑断。

    被割断手腕、腕劲虚浮无力的云羽,又如何制得住不可一世的魔君?

    云羽缩手,钩爪锯牙短变枪不依不饶,直刺过来。

    “铿锵”一声。云羽反手拔出干将,将这杆灵活的短枪阻上了一阻。

    剑遇上了枪。

    枪对上了剑。

    铁器决上了铁器。

    一个是兵器之王。

    一个是兵器之神。

    帝王逆天之绝。

    天神平复之壮。

    帝王见龙在田、终日乾乾、或跃在渊、飞龙在天、亢龙有悔,誓要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凌苍穹,荡千野。

    天神穷睇眄于中天,极娱游于暇日。腾蛟起凤,紫电青霜,天高地迥,盈虚无穷,跨长剑一往无前,踏轮回万古绝巅。

    剑与枪交相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炫出夺目的光彩。

    云羽一时之间,制不住高寒。

    高寒弹指顷刻,也挑不倒云羽。

    一个绝世枪神,一个当世侠客。

    一套遇神杀神、逢魔弑魔的枪法。

    一卷绝剑天下、寒光春秋的剑法。

    四公子战不下枪魔君。

    血腥神也取不下四公子。

    就在这时,上头屋檐急飞窜过一个人。

    一个白衣青年。

    一个风流倜傥的剑客。

    云羽和高寒顿觉上方有人,两人都急急朝上看去。

    两人的心里此时想法惊人一致:

    是不是他?

    他没事吧?

    不过二人心里的“他”,未必就是同一个人。

    云羽与高寒同时看上去时,高寒却咆哮一声:“看、招!”

    云羽一顾首,但见高寒一按短枪上的机括弹簧,那削铁如泥的短枪枪头突兀弹射出去直取云羽!

    高寒正大光明的暗算。

    『千里姻缘一线牵』之再一牵!

    云羽回眸时,新硎的枪尖已到他挺拔的鼻梁处,即将自鼻尖刺入从后脑穿出!

    高寒这头狂兽阴诡地笑了笑。

    一笑,露齿。

    血齿。

    此时,

    ――他兀自发现,云羽于朝不保夕之际也在笑。

    像是在抚琴吹箫般的风轻云淡、地笑。

    他不禁暗自佩服这青年的胆识。

    可惜,他佩服的,恐怕不只有少年云羽的气魄,还有他卓绝的应变!

    枪尖虽逼近,但再也无法深入了。

    因为已乏失了劲道。

    ――缺了劲引之力。

    绝剑门四公子之“山琴花落”云羽,已经割断了一线牵。

    用莫邪。

    以柔和之剑。

    干将莫邪,他们夫妻向来情深,何惧缘浅?

    干将莫邪云羽,他们三个人,一向配合默契。

    双手剑的精髓绝妙,已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

    而现在干将削铁如泥的剑锋,正抵在高寒胸口处。

    ――当然,那根骤失枪头的枪棍,也抵在云羽胸口处。

    云羽和高寒,都由于这短暂的交手,没有看清那潇洒逸去的白衣剑客是谁。

    他们心中的疑问/担忧尚在:

    是他吗?

    他有无受伤?

    伤得重不重?

    因为那人离开的时候,身子微斜,略有点跛。

    这场战斗已无关紧要。

    他们二人之战,本就是为了他/他的。

    而今,他(或他)已经离开。

    想必内院也分出了胜负。

    云羽潇洒一笑,遽然收剑。

    他说收剑就收剑。

    高寒也立马收枪(棍?),一拱手,面有急色:“四公子双绝神剑好剑法,来日方长,咱们改天再行切磋,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他即刻拾枪而走,又抛下一句话:

    “望四公子勿忘任府之邀。”

    云羽趁他还未走远,忙道:“一定。”

    接下来,他一踏足,便立在了刘空烟知府大门的高檐上,又一跃,便到了东厢房正对的房梁上。――

    ――也是秦十五适才伫立过的地方。

    云换星移,月华又现了出来。

    洒下一片清辉。

    他略一俯身,隔着窗楞,仔细看去。

    ――只见刘空烟仍然在房里闷头睡着。

    桌上的烛已倏忽不见。

    但有一杯残茶。

    依旧升腾着氤氲水气,在分外寒、犹然冷的寂静夜里,未凉。

    不愧是风流剑客纵横剑。

    他未败。

    云羽想着,竟不自觉地笑笑。

    虫鸣又喧彻于静谧的夜幕,不过这让今夜,倒显得分明的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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