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哒哒的唾液滴落在我的脖颈处,滑滑的,油腻腻的,能感受到它在细细的流淌着,弄得自己一身鸡皮疙瘩。
眼瞅着她喉咙里还要冒出一个更恶心的东西时,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一把钢枪,横在她脖子上,往后拉动,她的身子也跟着向后仰去,喉咙里的东西瞬间又落回腹部,还是一样的丑陋无比。
“呀!!搭把手!”是金龙。
我迅速起身,把手电捡起来,上面的玻璃都碎了,还闪烁个不停,往腰上拍了拍,它才正常了一些。打光过去,山鬼正抱住她的脚,胖子也在和她的两只撕扯的瘦长臂做着斗争,而到现在我也算才真正的看清她的模样。
脸色绝非是正常人的样子,底层皮肤灰蓝,两颊呈暗红色,没有眉毛,眼睛已经完全浑浊了,眼皮的周遭青绿色,像是发了霉,鼻头肿胀,最让人心生寒意的是她的嘴唇,上下被大力撕成了巨大的伤口,两边用着细小的麻绳,穿过皮肤将上下颚相连,好像有人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她张口一样,但那些丝线已大多近腐败,难怪方才能张开那么大的口子。
“把手扣住!”我拉起衣袖擦了擦脖子上的唾液说着。
“太......难.....了!她臂力好强。”胖子刚说就被她重重的一拳砸在下巴磕上。
“往后拽!”我冲上去,拉住其中一只。
“使劲啊......呀!”金龙架住的脖子,她的脑袋在疯狂的晃动着。
俩手可劲的向后扒拉去,她也不傻,就像一种动物的防御本能,“咕噜噜”的嘟着嘴,嘴巴包得严严实实的,眼睛瞪着金龙。
“噗!”
一股黄绿的液体喷射而出,正中金龙的面门,一张脸上全是液体。
“呸!呸!啪!呕!”
金龙下意识的向后退去,两手也松开了脖子,这下子可好,她借着我们的力量,向一边倾倒,胖子被狠狠的压在身下,山鬼的头重重的打在一边的水缸上,把一边都磕碎了,得亏是很早以前的砂缸,早就腐朽不堪,要不,山鬼脑瓜非见红不可。
腾出的一只手和双脚,那就是如鱼得水啊,一个劲的锤着我的胸口,差点岔了气。既然扳不倒她,我直接从背后抱住她,试图让她处于无计可施的地步。她狂叫着,这样的行为显然激怒了她,摇摆了几次身躯,发现我都死缠着,她干脆不停的向后退去,我的背部接连撞坏了几口大缸,脊梁骨不觉得好生疼痛。一个大幅度的甩动,我还是从她那油润润的皮肤上,脱离了出来,这次更惨了些,径直掉在有水的死猪缸里,砂缸也破裂开去,只觉着口中被呛到几口酸涩令人作呕的液体,身子就向下沉去,手肘往后一拐,原本以为平坦的地面,居然有个近半米的地洞,这时才知晓原来这些大缸是和地下相连的!也就是说这些所谓的大缸根本不是单独的陈列在这里,而是底部被人为的做了空底,与这些山洞相连,那么这些大缸里的水,极有可能与地下水位相连,这样的地下水位在一定的时间内处于十分稳定的状态,甚至还能源源不断的往上冒出丰富的水源,这么长时间也不会干枯,就是这个原因。
我这还没回过神来,地上的手电光摇曳着,照射在地上的水流中,在这个空间里反射出不同的光影。胖子丝毫没犹豫,大跨步迈上来,重重的一拳打在她的喉咙上,这对于常人来说无意是致命的,她疼苦不堪的惊叫着,用身子把胖子击倒在地,她没有立马做出回击,而是转而弓着腰板,晃悠着脑袋,那是一种痛苦的嘶鸣,她狂躁的把头四处胡乱的撞击,一连三个大缸都撞得缺了几块,胖子一脸迷糊的望着她,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瞳孔内放大一百倍,完全不知道她会做什么。
可既然这家伙现在这样,八成是一时间缓不过神来的,我的腰部被什么一膈应,顺手一摸,匕首!就是现在是最佳的时机,我撑起身子,脚下都有些湿滑,冲了上去,一大把拽住她的长发,那些头发发出“嗒嗒”的断裂声,用力往后一拽,她顺势把头向后仰起,我快速的抽出匕首,反放在手心里,贴着她的脖子,“刷”的一下,划开一大道口子,暗黑色的液体流淌出来,这样的力量与伤害她必死无疑。
我实在不想再碰她一下,一脚从背后一踢,她没有倒地,踉跄的迈着步子,两手似乎还想护住喉咙口,她大口的呼吸,使得气管的气压把血液喷射而出,她全身疯狂的抽搐着,原地打转了两次,一声不吭倒在地上,四肢还在微微的抖动着。
我抹去刚才擦伤的脸颊血迹,喘着粗气看着这个闹腾了大半天的家伙从挣扎到死去。死人抽搐很常见,战场上的一些突然死亡,死者在生前是完全没有任何准备的,比如炮击,爆炸,流弹,他们的大脑在那一刻还在运作,大脑神经中枢残存的电流还在将最后的命令流传到身体各处部位,器官,肢体,由枝干神经接收,完成那些指令,所以,会常常看看一些死去的士兵,手脚甚至眼球还在颤动,甚至在一两个小时内,猛然苏醒,随后又死去。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回光返照”的一种。
而最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刚参军的时候,由于医务员十分紧缺,枪械弹药也十分吃紧,很多新兵蛋子送上战场几乎是没有枪的,或是几个人轮流使用一支步枪,弹药也至多是几发,一些老兵油子会保存着十几发以上,这在当时我军的单兵弹药不算小数目,这些子弹除了缴获和战场捡拾,就是自己想法子从伪军和其它汉奸黑市什么的弄来,子弹也是优劣都有,有鬼子的,边区造的,土匪的,通常有经验的老兵会把比较好的鬼子的子弹分放在一个单独的弹袋,边区造由于钢料问题,精准性和耐久性一直是大问题,所以会在休战期间,带着一块磨石和小刀,把弹头打磨过,减少它受空气的阻力。对于连枪都极少摸过的许多新兵来说,与其选择去送死,不如去补充担架队,早期我也干过担架队,能从战场抬回来接受治疗的伤员并不多,而真正能完全康复的也更是少之又少,更多的则是,担架队与伤员一起,牺牲在回来的路上。在一次阵地战中,我们连的文书不幸被炮弹的弹片切了脑瓜,鲜血根本止不住,我们担架队其实压根就没底,都认为这位同志,离马克思不远了,但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我们还是沿着野战医院自己挖掘的一个快速战壕抬回医院,他在之前的两个小时内完全处于一种昏厥状态,等这仗打完,我们撤回医院时,看到一些伤兵和医务人员正围着一张桌子看着什么,我们凑了进去,顿时心生奇怪,那个重伤的文书在做完手术后,居然精神的坐在一张椅子上,拿着一支不太清晰的钢笔在草纸上飞速的勾画着什么,低头看去,旁边已经完成了几幅,上面所画的内容非常奇特,画风诡异,完全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范围,就这样整整又待了半个小时,他的头部开始流血,他并未马上停止,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就倒在桌上,一一旁的护士,扶住的时候,发现,他早已断气了。这是当时整个师都震惊的一件事,但没人知道那些画是什么,去了哪里,作为何用,只听说他还有后人至今还生活在云南省宜良县一带。这也是为什么一些战场上的死者在那一瞬间还能射击,说话等一些怪事的主要原因。
看着那一动不动的尸体,我确认她已经死亡。把金龙和胖子拉起来,山鬼的手上也被那些碎片擦伤了,我则更狼狈,半个身体都弥漫着那股死猪味,一些衣角还有死去的蛆虫留下的硬壳,好不恶心,金龙也骂骂咧咧个不停,拿着衣袖擦拭着脸上的污垢,又冲那尸体喘了两脚才罢休。
“大家都没什么大碍吧?”我问。
“死不了。”山鬼摸了摸膝盖说。
我走到那个深深的地洞旁,又回看了一边几个被打碎的大缸底部,用脚小心翼翼的扒拉开那些碎片,没错,每个下面都连接着一个地洞,偶尔有几个地洞已经干枯,水缸也存下一堆骨头,分不清人畜。
难不成这个“女人”是从地洞里冒出来的?把一块碎片抛下去,能听到落水的声音,里面的味道也并让人舒坦,没有水流声,这里应该是一处死水,可不知道,把这些大缸费力的安放在地洞上,还扔进死猪什么的,是何意。
看我一筹莫展的样子,山鬼也过来,端详着那些破碎的水缸,他正了正手电,找到其中一片,上面似乎留着什么东西,他抹了抹上面的污渍,打量了一番,上面仿佛能看出刻着一个扁平的人脸,就像某种记号一样。
山鬼想了半响,冷不丁的说:
“我也许知道她的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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