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简单的问题,我居然遗漏了!”我说了一句。
“简单?怎么这样说?”金龙问。
“如果你当时在场,你会怎么样?”我反问。
“肯定发现就立刻去救他呀!”金龙爽快的回答。
“对,所以才不让你这种人跟着去。”我说。
“什么意思?”金龙盯着地上的枯草一脸疑惑。
“三个人,身份平等,如果你是其中一员,并且是叛徒,第二个人知道你的身份并和你作对,第三个人能力很弱但选择相信你不是叛徒,你会最先杀掉队伍里面的哪一个?”我问金龙。
“这?”金龙顿了一下立马说:“当然是杀掉第二个,他对我是最大的威胁。”
“俗!幸得你没干地下工作,你这样就算除掉了发现你的敌人,你也是死路一条。”我相当肯定的继续说:“在这样的条件下,你应该第一个杀掉的是相信你的人。”
“什么?!为什么?”金龙更加疑惑了。
“三个人,外围还有一队人在监督你们,现在你们给自己创造了一个暂时屏蔽监督者的空间,在这个空间,你们是二对一,对吧?如果你俩先杀掉对手,天平将全部倒向你们,你们将同时成为最大的怀疑对象,因为根本无法自圆其说,而反之,你杀掉这个相信你不是叛徒的人,你们的天平就是平衡的,这样两个人都有嫌疑,但两个人都有自己不是叛徒的说辞,便能够继续待在队伍里,他们拥有相同的对待,拥有相同的机遇等待借监督者的手将这个人除掉。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地下党工作员在受到敌人极度危险的质疑时,敌人总会用他是否会打死自己人来判断他是否是叛徒。”我看金龙似乎有些领会了,立马抛出问题:“那么,现在,你打定了主意,创造了环境,并找到了支开第三者离开的荒诞借口,你开了枪,谁是第一个赶到的,谁就是叛徒。”
“陈庆绍!”金龙回答。
“是李航!”我有些失望:“第一个到达那里的人是李航。”
其实如果回到那天的,假设自己也在场的话,有一个特别明显的漏洞将这个人活生生的暴露出来——泥水。这久并没有大雨,就算我两整整一个晚上都伏在地上,甚至一身的小水珠,也没有沾染一身的泥水。那天三人出去的理由是第三个队员想出去走走,小妹随后在后面跟进,半路便听到枪响,且小跑到“自杀”地点时,喉咙打穿,但还有一丝气息,说明这个地方距离我们队伍的休息地点并不远。全世界一个确定想要自杀的人,是没有任何人真正拦得住的,而且会挑没有痛苦的快速性死亡,枪击自己的喉咙,还不是含枪,也没有穿透大脑,这不是个巧合,是叛徒故意把它留下这一丝气息,老兵才有这样精准的手法。可怜的新人,我是他我估计也会选择相信一个老兵。他自己说出的最幼稚的借口,想喝水!将陈庆绍调离,然后本以为能和老兵商议将陈庆绍除掉,可没成想,老兵把他先打了,但如此近距离的开枪,新人再傻也会反抗,小妹当时说的是,李航拧着的是装水的小桶,而陈庆绍却是水壶,两人首先就有了不在场的证据。但是,陈庆绍之所以看到他的尸体后,完全没有动然,的确是因为他知道这个人今天一定会被打死的。
“可这样的话,第二个人,选择相信第一个是叛徒这一点就不能成立了?他应该回去救他呀?”我帮着金龙把这一切理了一遍后,金龙问。
“是呀,所以,只有一个理由,让所有人都会这么干的理由,叛徒不是一个,是两个!这也是为什么陈庆绍一直没有立刻把这个人交出来的原因,他想挽回。”我说着。
全部把这些死结打通之后,整个事件就应该这样:
三人说想出去走走,陈庆绍想借这个机会挽回第三个队员,李航想的是将第二者杀死避免陈庆绍得逞,还能平衡我们队伍对他们的怀疑。李航特地挑选了一个高地,距离我们队员很近的地方,三人谈论一番之后,李航暗示新兵找一个借口支开陈庆绍,新兵挺聪明,说突然想喝水,让两个人帮着去弄水,造成一种只有“我一人”在这的情景,陈庆绍走了,但李航根本没走,用身上小桶一般的饭罐打了点水,隐蔽起来,待到确认陈庆绍走远后,李航出来与新兵打斗一番,水罐洒了一地满是泥水,最终一枪打穿了他的喉咙,响枪,小妹这时已经到了所谓的“半路”,沿着枪声跑上来,人还有一丝气息,但喉咙穿透,根本不能说出是谁干的,营造一种这个叛徒杀了人,根本就是在这几分钟发生的样子,在新兵咽气的那一瞬间,他最后的利用价值走向了末端。这时,陈庆绍赶了回来,第一个在现场的一队人,第一个毫无反应的人,他便理所应当的成为了头号嫌疑人,这时隐蔽在一边的李航重新走了过来,表现浮夸,但和陈庆绍两人的对视却是真实的博弈,两人都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都怀揣着仇恨却谁也不能先干掉谁。
这里面最可笑的便是陈庆绍它身上的水壶,这东西他随身带着,里面不会是空的,就算是空的,他也有相当大的选择权留在现场,不离开,但,面对着,除掉一个无法挽回的叛徒,和背负队友质疑两者之间,他为了全局,选择了前者,放手让李航杀了他。双方都知道对方下一步会怎么走,但没有一个人去改变,戏中有戏,好一场精彩的博弈。
“老板,如果你是陈庆绍,你也会,也会这么干?”金龙叹了口气问道。
“我?”我想了想:“会!这是唯一可以不让叛徒残害整个队伍的方法,我们党有太多为了大局而永远在历史上背负叛徒骂名的人,我也曾经一度怀疑,我是否很成为那样的人。一些老交通员被迫打死敌人俘虏的我方人员,他们一辈子都是相当尊敬那些为党牺牲的战士。”
“都是为了新中国。”金龙继续说:“这块高地是块福地呐,一个晚上解决了这么多问题,不能再拖了,尽快的给胖子们说,叛徒,留不得。”
“嗯”我举着望远镜看着山下:“战况比我们预料的快,独立团在准备开始最后的‘玉碎’攻击之前,早就被白海一第三防线的应急部队全部围困,直至歼灭,几个军官在山下交谈着什么,营长八成是被俘虏了,警备署接管了独立营的阵地,没再发起任何攻击。”
“咻!”
一发绿色信号弹慵懒的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并不耀眼的光芒,军演结束。
高地上的瞭望哨开始换班,我俩赶紧向后撤离,军演结束必须要赶回原来的集结地集合。金龙找到藏匿衣服的地方,换回警卫连的制服。
“你弄的那个督战员在哪?不管了?”路上我问金龙。
“管,他现在应该还醒不了,我给他留了条,让他在刚才那个位置拿他的衣服。我可不想把那混球惹毛了,把我追查出来,就麻烦了。”金龙笑道。
一路上可算可以大摇大摆的走了,军演结束,都是“自己人”,各自的队伍开始搬运装备物质,还有一些中弹“身亡”的士兵,因为做了一晚上的死人,正在路边砍下一些树枝烧火取暖,围在一块抽着烟,谈论昨晚的可悲战事。
山路上搬运物质的人实在太多,也不大方便快速前进,我俩便换了旁边的一条小路。迎对面来了两个机枪手,灰头土脸的抱着弹药和机枪,往上走。其中一个鼻子还有淤青,他瞄了我一眼就没再撒开视线,我冲他们问了问好,打算走,擦肩而过的时刻,他却一把拽住我,绕到我前面,盯着我说:
“我好像见过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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