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愣了一下,山鬼的表情也不是在开玩笑。
我们一并围拢了上去,窗户的玻璃并不是很透彻,使劲用衣服擦了擦才明亮了些,天色也不算明晰,这个位置可以看到院子中另一处安放杂物和停放马车的地方,一个人正在大雪中忙碌着,不断的给那些马匹喂食麻袋中残余的谷食,两手颤抖而且看动作,也有些精神萎靡。
“他不是那个喂马的老头么?”金龙说着。
“你看精细着点!”山鬼说:“这人可不是老头,是个老太太,自己看。”
山鬼这么一说,我才发现,确实,此人最初只是因为我们看到他的第一印象,衣物穿着太多,加之杂乱的头发,都将她误认为是一名老头子,山鬼倒是观察得相当细致,全凭着脚上露出的一双三寸金莲小脚才恍然大悟。
“也许,也许,可是,当初她应该是老板才对呀,我当初遇到她的时候,老太太可精神着呢,怎会变成这番模样。”小妹带有些许惋惜。
“人嘛,都会老的,几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等雪停了,想去看她,再去吧,别太招摇就行。”我说了一句,回头瞄了一眼角落满是尘土的面盆,我可是已经困意来袭,这可是关乎革命的大事,懈怠不得,恨不得立马倒去睡觉,与周公大战八百回合。
“我下楼去弄点热水,那个伙计太金贵,我可叫不起。”我说了一句,吹了吹面盆上的尘土,回头看了看床上的手枪,想了想,直接开了房门出去了。
它这走廊倘若要是再早上几年,说不定的确是相当美艳的,只不过现在这些当初红色的壁纸都早已苔藓丛生,有的地方还在滴答漏水,天花板更不用说了,相当多地方完全变形,甚至留有指头那般大小的缝隙,而且因为长期的墙体的潮湿和腐蚀,红色的壁纸除了发皱发卷,它的色料也已渗透到了里面的白墙底子,形成一张暗红色颇戳人眼的脸,添上双脚踏在这早已老去的木质地面上,完全一副它将要将你吞噬的样子,一步一步都是在逼着自己往深处走去。
说实话,这种楼道,感觉是最容易让人迷路的,它这屋子从外面看起来不大也不算复杂,但要正真的在其中走动你才会体会到这个地方内部结构的复杂,因为很多地方估摸着以前出现过很多坍塌问题,所以老板做出过改动和修缮,所以相当多的地方看起来像是被拼凑在一块的一样。
下到二楼,我发现一个很感兴趣的地方。我无意间看了一眼二楼的走廊尽头,那里很黑,不是说光线,因为这栋楼越到底下的光线是越明亮的,估计和地下发电机的供电线路有关。而这一层的那个位置是墙体的黑,还不是一般因为潮湿的问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停住了,看了看楼道没人,我便往那儿走,这一层也许是人们都入眠了,所以没有任何动静,哪怕是三楼盛行的风声,地上的木地板似乎也变得相当老实,没有过大的声响出现,好安静,那种让人头疼的安静。
往里走,就有一股子汽油那样的味道,具体也说不上来,但是很明显就是油味。这个位置原本是有一个下楼的楼道口的,不过看样子因为年久失修,墙体已经满是伤痕,还出现吊顶的情况,所以这儿全被一堆破椅子和杂物堵住了去路。
但正对着的两个房间像是被涂上一层黝黑的油漆,门框也都统统变了形,用手去触碰,还有一些黑色的粉末状的东西在手上残留。
木炭?这里曾经失火过?能烧成这样,两个房间都没能幸免。那将是一个什么情况,里面的东西应该也是全都化为了灰烬吧,现在也已感觉不到它的炙热,只有冰凉和湿冷,别无他物,身上也没带手电,我试着推了推其中一道门,除了门缝中掉落出的一些残渣和碎屑,门似乎被焊住了一般。
算了,应该只是一处火灾的事故地点而已。实在没有太多有价值的东西,我转身就往楼下走,刚到楼道口,我就觉着在刚才那个地方,似乎还有什么我并没有注意到,这种感觉是相当让人厌倦的,我干脆加快速度往一楼走去。
可就有一个东西将我牢牢的羁绊住,我走得越快,它反而加快了节奏。
“啪,啪......嗒......”
我不想站住,当真不想。这种动静我真是受够了,疲倦了一个晚上,这东西可真是来得是时候。我将面盆放在楼道,这个声音也像是在回应我一样,我似乎还听出了其中的喜悦感,这是我自己都觉得荒诞的事情。
“啪,啪.......嗒!”
摸了摸身上原本放置枪支的位置,落了一个空,也许不会那么严重。我轻轻的踏回了二楼的楼道口,往刚才那个我亲手触碰过的地方望去,没有丝毫的变化。哪怕是灯光下的光影,都是那么生硬,像是被雕刻而出的。
不同的是,我走上去,同样的地板,它给与了不同的回应,它是那么焦躁不安,那么疲倦不堪,一点压力都无法承受。那个声响没有受到脚步的任何影响,突然好怀念刚才那深不可测的宁静。
我注视着每一扇极有可能会出现这个声响的紧闭的房门,一间一间的流过,划过,在眼角消失,又出现,重复,直到那个声音就在告诉我,我在与你对峙时候,我很不情愿的接受了,它是从那两个险些化为灰烬的房间发出的。
真该将这两扇该死的房门在刚才就直接推开它。刚才那一扇,明显是进不去的,旁边这个门角还未凝固的灰烬倒是提醒我,这里是完全可以打开的,声音也是那么明显。
“啪.......啪.......”
它还在继续,我犹豫了一下是否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推门而入。我直接将围巾摘下,在手上绕了一圈,就当做微型防卫武器吧。
这门很容易打开,按道理这种老旧的木门应当是会发出相当刺耳的声响才对,这门倒是很实在,除了不断往下掉落的尘土与木屑,吝啬到没有多余的一点杂音,很自然,还是那么顺利。
也或许是里面的声音把我的耳洞灌得太慢,太重,我已经不再注意到这些东西了吧。它离我太近,近到可以融为一体,没有光,眼睛也还在调整,使得我看整个房间出现相当多的光影,那个声音就在我前方。
“呼呼......”
该死的风声,眼神逐渐适应环境之后,我看到那么可贵的意思光亮,就在声音发出的方位,根据这个房屋的构造,那个可怜的窗户已经被后山遮蔽得差不多,只能有几丝余光留下,也正是这道余光,我能模糊的看到窗台下一个与窗框毫不相关的弧形,上面还能发射些许光泽,那是,那应该一个人的头部吧
这都近乎凌晨了,谁会在这种地方待着。窗台也不高,这头部......
“啪......啪!”
我还在迷乱的时候,它居然停下了,对,停得那么恰当,像是从没存在过,像是我来之前的样子,但我知道,它还在。
该死的风不轻不重的还在往里面冲,我讨厌这儿的冬天。
“嘿!哈哈!”
完全没反应过来,感觉自己被什么人生生缠住,两腿迈不得步子,它抱得相当死,我试着甩开,可走两步反倒踉跄倒地,主要是我看不清这是个什么物件,抄起拳头乱揍一通,它反倒抱得更加死沉,发出的声响就像是压住嗓子那样的哭腔,什么玩意儿?
“滚开!”我吼了一句。
没成想,这一句哈,倒是惹毛他一样,重重的咬在我的胳膊上,要不是我的衣服厚实,非得见红不成,拽不开,不如直接抬起一脚,将它身子顶住,另外一只脚作为依托,狠狠的把他踢倒在门边,这一下我自己都能感觉到力道很足,它几乎是滑到门边的。
我立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正想着上前观瞧是个什么东西,抬头一看,乖乖,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门边,那道不算规则的门框中,出现另外一个健硕的身姿,看不清他的脸,但我隔着空气都能感觉到,他大写的“怒”字。
“我说我走错房间,你信吗?”我对他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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