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世诗 > 第三章 儒合择其舍
    天下大道,说是殊途同归,但当宇清言聊到改儒立合之时,刘法无才清楚宇清言真正的目的,不禁有些吃惊咋舌。

    “这事情,我不好说啊,一来是如今的可汗是我大哥右先,二来是其中确实是复杂不已,想爷爷当年立儒之时,不知道伤了多少部族的感情,力排众议,花了七年才真正起步。这还多亏了天下儒生和师傅的安排,如今若是要改儒立合,怕是要冷了多少赴北士子们的心啊?”刘法无敲着桌几,向宇清言解释道。他并没有直接否认,因为他清楚这些难处,宇清言自己自然会想得到。他在向宇清言要一个答案。

    宇清言也大概是吃饱了,放下筷子,拢袖面向刘法无,问道,“你在山上习儒合两道,你自觉如何?”

    刘法无细思一阵,然后谨慎的回复到,“治国与儒,如同溉田以人,雨露均沾,开民普智,不求手段得当,只求适法而用;而合家不同,合家是构筑齿轮阀门,以机械溉田,牵一发而动全身,虽不闻天下事,却可以一晓三百。用儒,如军队大锅,只求得当,一视同仁;用合,则似小鲜简烹,却可自己按口调味。两者不同,却不能说孰强孰弱。”他摇头,对自己的思绪颇为无奈。

    “强弱是如何定夺?”宇清言再道,却不再给刘法无回答的机会,“人皆称胜者为强,可若输者求输而得输,那敢问孰强孰弱?”宇清言言语一顿,又言,“所谓强弱本就是人之一念,我若说今日从合,可使天下太平,那儒家士子们是应也不应?应,欺师灭祖,不应,愧对众生。顾我说世人皆是愚钝,若孔老夫子泉下有知这帮不肖后人如此作践扭曲其学术,换做是我,怕是要掀开棺材板,挨个抽他们手心才是。”

    刘法无琢磨一番,知其滋味,但说来说去,却仍未说道他想问的问题上,不禁有些不耐。

    宇清言见状,知再加修饰多有不美,便也不多绕弯子了:“君王修国,何至于难为名哉?这天下是王之天下,还是臣之天下?改儒立合之法,莫说简单,只要知道方法,怕是一个村镇的县令也做的来!其一,莫要道明,只要没个正儿八经的名头,人们也只会觉得,这是王上随意而为,并无深意,何况这些变动,是有善于民,既如此,人民又何必要去反对呢?日积月累,久而久之,当这些变动,都根深蒂固于民时,那些士子,还会说什么吗?俗话讲闷声发大财,不是所有故事都一定要写在书上才叫精彩。暗地里做成事,对君王来说,比光明正大做了一辈子,但死后才见成效这种亏本买卖赚多了。”

    刘法无紧皱眉头,食指叩击着桌沿,不断的思索宇清言的想法。他知道宇清言此来是为了找他做说客,劝说他兄长改学。可是这种事情如何轻松?

    这可不是今天换个碟子,明天换张椅子这么简单的事,若是出了什么问题,那他们可就要成那千古罪人,万死难赦啊。

    思索中,只听席上宇清言带来的女子翠声问道,“难道儒家与合家不能并存吗?”

    刘法无眼前一亮,似抓住了什么,豁然开朗。随即便叫人备马,与宇清言相约次日便往大尔干都。

    三日后,宇清言三人,在法无贤王的带领下,来到了大尔干都,这座城是胡番五城中最晚建成的一座,位于胡番东部,这里虽与梁国接壤,却并无战事,由于近两年胡番的维新改制,梁国东部的这些亡命之徒,甚至还会与大尔干都的人做些盐铁交易,甚至为了商道畅通,还会与这里的一些官员联姻。

    “联姻?”李孺裘皱眉道,“父亲说的果然不错,商贾这种偷奸耍滑之流,只知道手里的银子,没一个好东西。”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王岚义又出声反对,“梁国东北极其偏远,远不如南方的富足,早些南北还在打仗的时候,这些地方的人,往往都是第一批死的,如今还在的,大都不是原住民了。那些年胡番秋猎犯境,掳掠此地梁人,导致这些地方的人,很多都有一些胡人的血统。如今战事暂休,胡人又愿意养他们,那他们又何必在意南面那老王上的死活?自然是痛痛快快的有啥卖啥,甚至巴不得把自己都给卖出去嘞。”说罢,便老神哉哉的做靠着车厢,嚼起了不知道哪来的粘牙茶点。

    这一队人进城的消息,不一会便传到了右先汗那里,宇清言三人,在刘法无大都的宅子里休整一晚后,便和刘法无一起被召进了汗宫。

    “草民宇清言见过我汗。”宇清言进宫后俯身叩首,却被右先汗拉住。

    “嗨呀留心,几年不见你怎么这么客气了。这儿不是中原,咱们私底下不来那套。”右先汗拉着他坐在了一旁,然后才坐在了主位上。“这么大老远的从松山跑过来,还拉上法无,这架势可不只是为了来看看哥哥我吧?”

    刘法无哈哈傻笑,说了声“兄长英明”,打了个马虎。

    右先汗知道这胞弟在自己面前总是怂怂的,也不为难他,与宇清言简单交谈之后,了解了事情原委。

    “嘶,此时关系重大啊留心。”与他弟弟初闻此事的反应一致,右先汗也皱起了眉头。“来人,召集设,察,书典,达干,内户,和五部首领,明早议朝。”

    “兄汗,我有一言,不知兄汗觉得如何。”刘法无拦住了准备去通报的斥候官,“我昨日与留心议后,对其一策,十分认同。”

    “如何?”

    “密诏不发,顺应而为。”

    右先汗又皱起眉细细思索一番,觉得似乎有理,看着法无身旁不知去留尴尬不已的斥候官,又转头向宇清言,道,“我知道了,但我仍需先与书典和内户议论此事,耶律蒲长,把书内二人叫过来。”右先汗顿了一顿,又对宇清言歉意道,“本想今晚设宴招待你,但君所图,实为严肃,不得已难以奉陪,着是我错,今日先委屈你了。法无,照顾好你留心,带他在城中转转,见识见识咱们北胡的环城。”说罢,他亲自送客,注视着二人的离去。

    “主上,老奴以为,此事可成。”一道岣嵝的身影从殿后走出,“合云观乃三朝古学,汉,古,魏,都曾受合云之惠。学观者,一代为名,五代德兴,一朝教座,三家门满天下,若能得合云之交,那对我族入客中原之策,大有益处啊。”说罢,驼峰子对右先汗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司耶尔其勒,你也如此觉得?”右先汗看着离开二人消失的背影,头也不回的说道。“却没多少惊喜啊。”话至,转身,跨步里宫,却是连看都未看这人一眼。

    司耶尔其勒苦苦一笑,在可汗离去后,也转身离开了宫殿。

    易主三世,劳苦功高,然,不得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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