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杂着一阵尘土,愤怒的白三瞬间暴掠而至。刚处理完伤口的源九,急忙右脚后撤一步,身形微伏,左手迅速摸向腰间太刀,做出防御的姿态。
寒光尚未完全出鞘,已到眼前的白三猛得一击左掌拍出,正中刀柄,短刀又重新回落入鞘,掌风凌厉,势大力沉,以至于用来固定的绳带应声断裂,连刀带鞘一同飞落一旁。源九顾不得手上的麻木感,下意识的用右手来挡,只可惜还在滴血的右臂此时心有余而力不足。白三正是算准这点,才空出左身防御,将力量注入这一掌之中。还未来得及收掌,紧接着左脚为轴一个极速侧转,右脚如炮般轰向源九的胸口。
一声闷响,仿佛攻城车对城门的撞击,让人不敢想象血肉之躯被击中的样子。清脆的骨裂声从空中传来,被一脚轰出的源九足足飞出了七八丈远才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平躺在地上胸膛已经整个陷了下去,侧着头吐出了几口夹杂着内脏的污血后,便一动也不动了。
“找死!”还未来得及出手的源三、源五二人见状,纷纷双刃在手,朝白三杀了过去。
黑衣青年也被白三突如其来的一手惊到,这个老头表面上虽是行将就木之年,没想到竟有如此身手。在这等敌众我寡的形势下,先是用暗器废掉了源九的手,紧接着在与我对话时又突然出手,攻其不备将源九一招毙命。再看此时与源三、源五二人缠斗,竟能以一敌二不落下风,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他啊。还有后面的老者,虽不明实力几何,但仅看刚才出手救下那名孩童,也绝非常人。神州大陆,藏龙卧虎,果然名不虚传!
白三虽怒上心头,但并未小瞧了对手。对方二人,功力虽不及自己,但凭着一手阴狠的刀法,角度刁钻,刀刀要命和两人之间精妙的配合,白三一时间只能腾挪躲闪以守为攻,奈何不得。
只见白三瞅准时机,与二人拉出了一个身位,双拳运气轰出,拳风呼啸而来,二人急忙收刀挡在身前。“铛铛!”刀身颤抖着发出鸣响,两人也被震的虎口开裂,连步后退。稍稍稳住脚下,两人又作势要向前杀去。
“住手!你们两个退下。”黑衣青年突然喊道。
“属下无能。”两人齐声退后。
青年转头看向白三,双手轻拍:“好,好,好!没想到我第一次到这神州大陆,就遇到你这样的高手,我半蔵向来敬重强者,不知怎么称呼?”
白三默不作声,只是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却看不出此人的深浅。
“也罢,只不过今日我还有要事处理,不便在此耽搁。源三,把源九的尸体处理了。”
源三随之从怀中掏出一颗球状物体,向源九的位置投去。
“呼!”绿色的火焰瞬间吞噬了源九的尸体,不一会就烧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簇微弱的火苗舔着身下的枯草。
“业火弹,你们是岛田家的人!”
白三看到妖异的绿火升腾,突然想到什么。
“呵,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可惜没时间跟你废话了,刚才一战应该也消耗了你不少内力,如果你嫌老命太长了的话,可以再来试试!”青年冷笑道。
白三长吐一口气,尽力去稳住微颤的左手。正如青年所说,即使不想放过眼前这三个瀛国之人,但拖着这副除了脑袋其他基本已入黄土的身体,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更何况尚不知这个自称岛田半蔵的青年深浅,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自己身后的孙儿靠老黄一人实难保下。
正当白三飞速思考着对应之策时,一声轰响,白色的浓烟乍然而起。白三后撤几步,待浓烟四散开来,三人已全无踪影。
一个踉跄,白三稳住身形,急忙向客栈里走去。
客栈大堂内,除了正中央的一张桌子还算完整,其他的早已破碎不堪。地上和角落里也横七竖八的躺着守军和居民,白三迅速扫了一遍,最终在柜台后找到了林静。尽管心中已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当颤颤巍巍的双指探不到林静的气息时,白三的心骤然也凉了半截。
老黄抱着孩子,悄然来到白三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将怀中的孩子递向他。
白三看着小手紧握,沉睡过去的白昱,却没有接过:“老黄,我孙子就麻烦你在这照看一下了,我要马上回村里去。”
“三爷!三......”刚跑到客栈门口的猴子,见到沿街和屋内的这一惨状,吓得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哭了起来。
“不行,你一个人回去岂不是去送死?况且以这群人的做事手段来看......”虽然老黄没有明说,但二人都知道村里还有活口的几率已经微乎其微了。
白三眼神黯淡下来:“我知道,但是我不得不去啊。”深深的悲凉与无助从喉咙深处发出,满头的银发此时也显得更加苍白一些。
老黄听着沙哑的声音,意识到眼前这个已是风烛残年的老人,此时可能正承受着第三次丧子之痛。抱紧了怀中的孩子,长叹一声,也不再阻拦:“我这就去镇海府通报此事,老哥你放心,只要我黄邈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让这小家伙有什么事。”
说罢,从门前吴镇守的腰间掏出腰牌,拉着还在痛哭的猴子,乘上了两匹军马:“白老哥,一定要撑到我回来!”
“恩。”
白三起身从屋里出来,从地上捡起吴镇守的佩刀,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孙子,扭头向东边奔去。
“驾!”策马扬鞭,黄邈二人也向着北门扬尘而去。
“老爷子,村里人是不是都死了?我爹、风哥他们还在村里呢。三爷又不会功夫,一个人回去肯定凶多吉少!镇海府离这多远啊?”还在马背上颠来颠去的孙厚此时虽从惊吓中缓过神来,脑子里却对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打击充满了问号。
“不会武功?”黄邈从孙厚的一连串发问中突然反问道。
“额,怎么了?”孙厚随之打住自己的疑问,楞道。
黄邈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小手的右腕一抹红色突然闪入眼中,一颗白中透红的珠子从白昱的袖口跳了出来。
“血莲珠!”黄邈顿时恍然大悟,为何当年白三区区一个商队护卫竟能一人独战百名蛮兵救下自己,为何白三一身绝技却甘于在此平凡半生。白三!文鼎年间血莲卫第三千夫长,白敬亭!
白老哥啊白老哥,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便隐居在这东海渔村,你最终还是免不了卷入血雨腥风啊。
“老爷子?”见黄邈一人看着孩子陷入了沉思,孙厚又问道。“啊,没事,我们抓紧赶路吧。”
“那三爷他?”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老黄坚定的说道,随后双脚一夹,马儿嘶鸣着向北方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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