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走失超过24小时,才会被警察立案。所以这会儿,找人只能靠自己。为此,连房东老夫妇都出动了。
方平拿着阿良的照片打印纸,坐在路边的石墩子上喘气。他已经找了两三个小时,问了不下百人,可还是一无所获。这茫茫人海的,到底要去哪儿找啊。
“喵。”
边上突然响起的猫叫声吓了他一跳。转头看去,夜星竟然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
“喵喵喵。”它对着方平一阵叫唤。
别人听不懂,但是方平可是听得明明白白的,这语气充满了鄙视与嘲弄,让人真的很想揪起它命运的后颈肉,把它屁股打炸。
可也正是因为听得懂,所以他要忍住这股冲动,“你说你有办法?”
黑猫高傲地一甩头,转身朝边上的小巷子走去。
方平知道,这要他跟着。
一猫一人又走到了一个垃圾堆放点。不用方平开口,夜星就已经先叫了一声。
瞬间,垃圾堆里响起一阵沙沙声,让人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铛铛。”
一个易拉罐从垃圾堆的顶上滚落,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那个位置里探出,它看到了夜星,立刻一跃而出,朝这边跑来。
而后出现了第二只、第三只……眨眼间,方平看到了一只野猫“大军”朝自己涌来。他被吓了一跳,要不是黑猫又叫了一声,他估计已经转身跑路了。
野猫“大军”停在了离夜星约半米的距离,夜星又叫了一声,这是让他过去。
等靠近了,它轻轻一跃,两步蹿上方平的身体,最后稳稳地站到了头顶。
我擦嘞,这货居然把自己当成坐骑了!
方平暗暗发誓,回去一定让它好看!只是现在,看在这三五十只野猫的份上,先给它这个面子。
夜星很满意自己此时的高度,它得意洋洋地扫视着自己的手下,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喂,你要站到什么时候。”方平低声催促,“还不快下命令!”都现在了,他怎么可能还不知道这货要干嘛。
似乎听出了这脚下人类的不爽,夜星还算识相,忙开口:“喵喵喵……”可是声音叫到一半却突然停下,它低头在方平耳边轻轻“喵”了两声。
它在问方平要线索。
方平拿出照片打印纸,拿在手里,刚想说找这个人,却感受到头顶一轻,黑影从眼前划过,“次啦”一下,手中纸张被一分为二。
“喵。”黑猫叫唤。
排除一连串脏话,方平得出的意思是,猫认不得人脸,需要的是味道!
方平心头一动,想起昨天阿良把擦脸擦嘴的手帕给了自己,他当然嫌弃,但是又回绝不了,就只好先拿着,回去让妈妈还给美琴。只是,这东西一放进口袋就忘了。
这种时刻拿出来,真是天意。
得到讯息后的野猫“大军”一哄而散,迅速消失在各个角落。
一人一猫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好久,直到太阳低垂,才终于回来了第一只野猫。
“它说它找到了。”夜星对方平说,“它能带我们过去。”
方平思考了一下,回答:“再等一下,多听几只汇报。”他的顾虑也不无道理,这么多猫出去找,不一定都能找到正确的信息,如果每一只都要跑过去查看,那效率太低,自己还得累死。所以还不如多听几个,去到那个信息指向最多的地方。
于是又等了半小时,又陆陆续续回来了十几只野猫,只是想不到它们指向的地方出齐一致。方平一拍脑门,白白浪费了这半个小时,感觉自己真是个弱智。一瞅身边,黑猫果然在眯着眼看他。
真想揍它!
在一只灰斑白底的野猫带领下(当然在外人看来,是方平在遛两只猫),他们来到了一栋废弃大楼前。
此时天已全黑,路上路灯都已打开。这里仍是市中心,可方平却发现街上居然连一个路过的人都没有,不仅如此,边上的房子里都是黑压压一片,按理说这会儿正是晚饭时间,正应该是万家灯火的时候。
他站在路灯里,抬头看了一眼,感觉面前的大楼就好像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让人不寒而栗。
脑中闪过一道闪电,他突然想起大一刚来的时候,作为寝室里唯一的本地人,胡浩在夜聊的时候曾说起过一个关于景市的都市传说:
大概是二十多年前,景市的市貌还远不是现在这样,那时景市的地标性建筑是市内的唯一一栋高楼,其实也就不到20层。这楼是一栋综合性大楼,高层居住,低层办公,据说是由当时的景市首富付立独资建造。在那个房地产刚刚起步的年代,有这样一栋楼,自然是赚得盆满钵满。
然而,大概是好运遭天妒,一个晴天白日里,大楼突然起火,而且是熊熊大火,就仿佛贪婪的怪物,极速蔓延,仅仅几十分钟,火舌就舔遍了整栋大楼。
据那天的目击者描述,那天高楼上的人就像下饺子一样往下跳,有的人身上烧着火,有的人手上还抱着孩子,总之是惨不忍睹。
等到消防车到得时候,都已经烧得差不多了。那场大火直接间接的杀死了一百多人,也包括了大楼的主人付立,及其一家人。
从此景市少了一个地标,多了一栋鬼楼。很多人都说,自己曾经在夜里看见过,有黑影在楼里一闪而过,甚至还有黑影从高层里跳下,跟当时火灾时的情景一模一样。而且,鬼楼边上的居民还时不时会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所以周边住户也逐渐搬走了。
市政府本已决定拆毁大楼,可是在动工的第一天,也是大白天的,突然掉下来一大块水泥板,当场砸死了好几个人,据说其中有一个还是接了这个工程的老板,人家只是陪领导过来摆摆样子,想不到就这样一命呜呼。至此之后,就再也没有施工队敢接这个活了。
这栋黑漆漆的大楼也就这样站到了现在。
这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甚至有点老套的鬼故事,所以当初方平听到这故事时,是不相信的。
而且这楼其实以前他也见过,还是跟许安妮在一起的时候。那时两人刚刚确立关系没多久,正是如胶似漆的时期,同为本地人的许安妮带着方平在市内闲逛,就曾经来到过这里。只是当时方平眼里只有妹子,哪里还有闲心关注其他的。
现在,他用一只手摩挲着另一只手的手臂,试着驱散一点身上的阴冷感。不知道是因为心理原因还是车祸后遗症,对于这种地方的气场,他的敏感度似乎增强了许多许多。
“真的在这里面吗?”方平再次向边上确认。
夜星不用问它的“手下”,就直接点了点头。因为它也闻到气味了。
既然如此,只能硬着头皮进去看看了。这种危险的地方,与其让多人一起,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来得安全。
“那你看看里面有游魂恶鬼吗?”方平继续问
这次黑猫摇头了,“喵~”——“不知道”。
方平咬咬牙,朝大楼走去。正门是两扇又大又厚实的铁门,锁得死死的。围墙建了有两人高,普通人不借助工具,根本不可能爬得过去。又绕着围墙走了一圈,根本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进去的痕迹。
那么问题来了,阿良是怎么进去的?
方平想不通,不过他相信夜星的鼻子。这墙能挡住他的人,却挡不住他的猫。
于是他打发走了“猫小弟”,抱着黑猫进了边上最近的一家旅馆。房门关上后没两分钟,黑猫脖子上挂着手链,借着夜色的掩护,从窗户里跳了出来。
围墙毕竟已经年久,那些小缺角,对人来说毫无用处,可是对小动物来说,却宛如敞开的大门。所以黑猫很轻易地进到了里面。
里面确实是一片废墟,就算火灾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依旧可以很清晰地看见当初的痕迹。只是借着夜星的鼻子,方平并没有闻到任何灵体的气息。难道那些传闻真的只是传闻?
黑猫疑惑地抬眼四顾,正当方平准备将身体控制权交给夜星的时候,大楼里突然闪过了一个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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