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寻儿家学渊源,加上她故意捉弄萧湛,是以每到一处和她心意的景致便要吟诗作对,还要萧湛点评,萧湛虽然聪明绝顶又自小精通医学博览群书,却最是讨厌这些个诗词歌赋,这会儿他被蒋寻儿左一句“侧岭千峰尽,入目云海中”,右一句“横坐玉山巅,只手捣破天”弄得心乱如麻,只得借口山势险要不快走赶不上日出,拖着兴致勃勃的蒋寻儿赶快上山。
“萧湛,我都说了来得及吗,呀,好像有人比我们还早呢。”两人一路上山,在绕过一片小树林后看到了那片断崖,只不过这时崖边还站着一人。
那人背对着二人,叫人看不清面孔,身材倒是纤长,看起来略显柔弱,看气质仿佛是个病怏怏的书生,只是那羸弱的身板却穿了一身玄色武生长袍,衣袍质地柔软,上面隐约用墨色丝线绣着一幅大鹏展翅,腰间挂着把三尺余长的宝剑,剑鞘没有像普通世家子弟拿来装饰的宝剑那般嵌着八宝玉石,而是刻了些许普通的花纹,只不过那剑鞘墨色中透出的细微紫光,却摆明了是上好的紫檀木所制。
此时,那人正背着手举目远望,想来是在欣赏那巍峨雄阔的大散关,二人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正赶上朝阳东升,眼前一片黄沙反射着朝阳的金光显得耀眼刺目,而三人脚下断崖上的黑色晶石又反射了黄沙的金光,一时间整个天地间金碧辉煌,而那雄伟的大散关就屹立在那片璀璨中,,仿若矗立天宫之上的神殿,真如那店小二说的一般神秘壮观。
“万仞青山千丈天,黄沙百战一少年。请君北破胡虏日,便立巍巍大散关……”一个年轻却满怀壮志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正是那玄衣人有感而发,想来他该是个少年,被这雄壮的景色所感染,心生了从军报国的想法。
“请君北破胡虏日,便立巍巍大散关……好诗,好诗。”萧湛听了这少年随口吟诵的诗句,头一次被诗词激起了雄心壮志,不由脱口而出道。
“切,蠢蛋,你懂什么,你倒说说这诗好在哪里?”蒋寻儿见萧湛不假思索便开口赞赏,又想到刚刚在路上他对自己的诗不屑一顾,便存心和他捣乱。
萧湛张口便要说,却发现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到底不擅长这些文绉绉的东西,所以初见蒋寻儿才会因为记乱了诗句被她笑到现在,如今他只是觉得这少年的诗句雄阔高远,意味深长,可让他点评他是决计说不出什么的,所以只得硬着头皮道:“我说是好诗便是好诗。”
“哼,我就说你不懂你还嘴硬,这首诗呢说的是在这万里黄沙围绕的大散关外,有一个志向高远从军报国的少年,希望这个少年可以上战场杀敌,直捣番邦外族的老巢,待到他马到功成那一日,便可像这大散关一样屹立千年流芳百世。整首诗呢,就没有什么绝佳名句,不过呢,好就好在这吟诗之人心怀社稷抱负,志向高远,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个本事呢。”蒋寻儿摇着折扇摇头晃脑的给萧湛解释道。
“你这小丫头说的倒是有趣,可你又怎知我没这个本事呢?”那玄衣少年听闻身后有人议论,转身回应道,萧湛这才看到他的面容,只见他眉目俊秀,鼻子却是少有的高挺,白皙的肤色薄薄的嘴唇还长了双男人中少见的丹凤眼,整张脸给人的感觉妖娆却又不女气。他人很是羸弱但身材却很是匀称高挑,确是个翩翩美少年。
“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子!我的装扮又没有破绽。”蒋寻儿这会儿可没功夫管那少年是胖是瘦,只是瞪着他想知道自己如何露出了破绽。
“破绽呢倒还真是没有,”那玄衣少年从腰间摸了个酒坛出来喝了一口道:“只是啊,我还没见过哪家的小公子和同行男伴说话的时候目光里还那么情意绵绵的,你若不是女子,莫不是个好男色的?”
“我哪里有情意绵绵!”蒋寻儿头一次见如此无赖之人,恨得牙根痒痒,刚要开口大骂,忽然间却心念一转,从腰间掏出碧翠玲摇了摇。这时候正是端阳节前后,蛇蚁众多,这会儿被那碧翠玲引来,纷纷听着蒋寻儿的指挥向着那少年靠近。
那少年嘴上讨了便宜,正得意地喝酒呢,哪料一口酒刚到口中就见到一群花花绿绿的蛇虫扭动着身躯向他爬来。蒋寻儿得意的看着那少年惊得变了脸色,被那一口酒呛得直咳,心说总算出了一口恶气,谁料那少年忽然甩了酒壶扑了过来狠狠地抱着萧湛不放,口中还大喊着:“蠢蛋救命啊!有蛇!”
“喂,放开他!谁准你说他蠢的!”蒋寻儿瞪着眼睛狠狠地看着那少年,萧湛还没见过蒋寻儿这幅样子,扑哧一下笑了出来,道:“兄台可不是个好男色的,你若再不松手我这妹子可要吃人了。”
那少年闻言放开萧湛哈哈大笑,口中道:“有趣有趣,我听你一路上被那姑娘说的哑口无言,还道你真是个傻大个,没想到只是对这小姑娘嘴笨而已,哈哈,有趣,真是有趣。”这两人一唱一和将蒋寻儿弄糊涂了,她左右打量着两人半晌,忽然发现那些毒蛇似乎对那少年很是畏惧,不知何时竟全部溜走了。
“这是……好啊你,你喝的是雄黄酒!”蒋寻儿嗅到那少年身上传来的雄黄味这才明白过来,刚刚那少年抱住萧湛时将手中的酒坛摔在地上,正是坛子里的雄黄酒将蛇群驱散了,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怕蛇,还抱着萧湛,分明就是在逗自己!蒋寻儿想到这气的直撇嘴,那少年见了大笑道:“呦,姑娘莫不是姓包的,怎么生气起来这么像薄皮大馅的肉包子啊!”蒋寻儿气极,破口大骂道:“你才是包子,你全家都是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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