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曦的病来的突然……”
“……看来只有大域皇宫……”
支离破碎的词句顺着沉浮不定的意识,上下飘动着,格外不老实地游进苏馥曦的耳朵里。昏睡中,她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
这些声音她很耳熟,有王子儒、苏子荣还有苏涵卿,很显然,他们这些话是在讨论她的病情的。但是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让苏馥曦格外的不开心,于是她一挣扎,竟然就缓缓地将沉重的眼皮睁开了。
眼皮子才堪堪张开一条缝的时候,意识也身体的所有感觉同时间都回归了。一时间,伴随着头疼而来的,就是全身的酸疼和心肺的疼痛。
苏馥曦难受的□□一声,声音非常轻。但是在屋内的几个人,就连看上去是个文弱书生的王子儒,也有微薄的武功傍身。此时房间里,除了他们压低的谈话声,别无他声。所以苏馥曦在刚刚醒来,一有动作的时候,他们就发现了。
一群然连忙围了过来,嘘寒问暖。
无视了他们关切的询问声,苏馥曦巡视了一圈。她在寻找苏子箬。
虽然意识还有些模糊,但是记忆还是没有消失的,她还记得她昏迷之前心中想的事情。
找了一会儿之后,她在一群高大的男人身后的缝隙处,看见了苏子箬的身影。没有她哥哥这几个人的身高,苏子箬被可怜巴巴的挤在后面,通过缝隙艰难的看着苏馥曦。
苏馥曦扫了一眼,确认了自己的昏迷的时间应该不是很长,因为苏子箬的衣服依旧是这个。也就是她没有回去换衣服,一直在这里等着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那股子让她有些心慌的幽兰香在苏馥曦再次想到她的时候,再一次席卷了过来。
看见苏馥曦对上她的视线,苏子箬一阵紧张。显然,刚刚苏馥曦昏迷时对她说的话,让苏子箬心中充满了不解和慌乱,心里全是胡思乱想的担忧。
脑海中混沌恶心的感觉再一次汹涌的袭来,苏馥曦脸色一白,赶紧撤回了视线垂下眼眸,不再看苏子箬一眼。
“馥曦,还难受?”王子儒是大夫,虽然苏馥曦的表情变换的甚是微小,但是他一下子就感受到了。看了苏馥曦床前挤得满满当当的一群人,皱眉冷淡的说道,“馥曦刚刚醒过来,不要全都围着。”
王子儒丝毫不客气的话,到没让着群心高气傲的人生气,全部都乖乖的让开了,自觉地散开在房间的每一角落。床边唯独剩下了王子儒,和一个听不懂人话,也不挡人视线的苏小荣。
“伸出手,给你诊脉。”看着苏馥曦的脸色,王子儒皱着眉头简单明了的说明。
苏馥曦也不扭捏,伸出手。王子儒坐在床前的凳子上,安安静静的给她诊脉,眉头一直紧皱不送。苏馥曦看了他良久,就在苏子荣甚至以为苏馥曦看上王子儒的时候,才开口问道:“你那里有什么进展吗?”
搭在她手腕上的指尖微微一顿,王子儒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凌厉的黯芒,随即沉声道:“有些苗头,但是还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也就是说,王子儒可能大略的知道了一些事情,但是还不确定到底是什么了。也是,毕竟若不是前几天的梦,苏馥曦也不会记起很久之前的几句无心之语。
苏馥曦闻言,低眼看着自己的的手腕处的青筋,犹豫了。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王子儒。
自己的身体日渐消弱,虽然她不确定自己的的猜测到底对不对,但是到底是一条思路。但是若是告诉了王子儒,就免不了要查询一番,苏馥曦可以确定,自己的病和苏子箬身上的香囊脱不了关系。
若是这样,那倒时候要让苏子箬如何自处呢?又该让苏子荣和苏子箬之间,如何相处呢?
苏馥曦平放着的指尖忍不住颤了几下,余光小幅度的扫了一眼远处疲惫的坐着的苏子箬,连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脉搏因为紧张而渐渐地加速。
因为垂着眼睛,苏馥曦没有看见王子儒看向她的视线中带上了一丝探究的意味。王子儒的那一眼非常短暂,一扫即收,所以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看见。
看见了苏馥曦咬着唇的模样,顺着她的视线注意到了苏子箬。王子儒的眉头皱的打了个结,心里闪过一丝不确定的疑惑。
苏馥曦在昏迷之前的那一句几乎是失态的话,早就已经通过她丫鬟的最传入几个人的耳朵里。但是因为苏馥曦昏迷着,众人还手忙脚乱,所以一时间也没注意到。
但是此时停下来之后,几个人心里都开始怀疑起苏馥曦的这一举动了,特别是王子儒。若是说,苏馥曦在昏迷之前说的那一句是意识混乱的话,到还能够解释的通。但是刚刚,在苏馥曦清醒之后,她依旧还有些担忧的看着苏子箬。
王子儒心里不确定,苏馥曦到底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却因为什么理由而不能够说。
诊完脉之后,王子儒心事重重的收回了手,默默地看着苏馥曦苍白的脸,淡淡道:“无事了,馥曦这次昏迷的奇怪。来得快,去的也快,现在已经没事了。依旧按照我之前开的药方吃,我先回去了。”
说罢,王子儒便转身,朝着门外走去。路过靠近门边的苏子箬,王子儒隐约间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香味,很像幽兰香,但是有些不同。那股香味很淡,苏子箬还坐在门边,一阵轻微的风吹就能够将那股子香味吹散。
那股子香味,就连从小浸泡在中药堆里,对气味很是敏感的王子儒都不太能够一下子察觉,可见其隐蔽。
王子儒猛地顿住了脚步,停了下来,心中从刚刚就盘在心头的疑惑瞬间散去。众人疑惑的看着他,以为他是想起了什么。
然而紧接着却见王子儒的视线默默地看向了苏子箬,然后从上到下,似乎是第一次遇见一个不认识却很感兴趣的人一样,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王子儒一边看着苏子箬,余光一边注意着苏馥曦。
“王子儒,你抽什么风?”
王子儒在苏子箬身上盯着的时间太长了,就算是武国的风气在开放,苏子箬在好脾气,也算得上是一种□□裸的冒犯了。即使是对妹妹采取放养政策的苏子荣,也忍不住生气质问了。
闻言,王子儒无视苏子荣怒气冲冲的询问,在苏馥曦泛出冷汗的注视中,最后将视线放到了苏子箬腰间的配饰上。
一看到王子儒的视线落向那里,苏馥曦就不甚明显得打了一个寒颤,但是此刻的众人都背对着她,看着门口处的王子儒和苏子箬。
“呵呵,子儒怎地一直盯着子箬看呢,莫不是王大公子看上了我未来的小姑?”苏馥曦虚弱的声音自最里面的床上传来,轻轻缓缓地,打断了屋内诡异的气氛。
王子儒收回了视线,苏子箬也从茫然无措中缓过神来,白着脸垂下了眼眸。
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中,王子儒缓缓地将视线放到了苏馥曦的身上。他默默地看着苏馥曦,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看着她眼中闪过的慌乱,看着她额头上渐渐溢出的冷汗,心中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在苏馥曦问他有没有查出什么的时候,王子儒说谎了。他其实已经查出了一些大概,赫连黎下的药,十有八九就是荼龙草。但是有一点很奇怪的,苏馥曦在京城昏迷时的症状明明就是荼龙草和画骨根的结合。
但是他只拿到了荼龙草,也就是说,在离京的那一天,她碰到了画骨根。但是据王子儒所知,离京的那一天,苏馥曦碰到的几个人都是“安全的人”,也就是说,是信任的人。
那若是这样的话,就有了两个可能。一是,那些人里有赫连黎的人;第二种可能,王子儒结合书上记载的画骨根的特征,猜测有人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赫连黎利用了,带着含有画骨根的东西靠近了苏馥曦。
若是前者的话,王子儒实在是不愿去想,苏馥曦知道真相时的感受,这半年来她已经被背叛伤的很重了。但是若是后者的话……王子儒更加不敢想象那回事怎么样的。
这一步,对旁人无害的稀世草药,对苏馥曦却是致命的一击。即使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但是那也是伤害苏馥曦的帮凶。
那该让人情何以堪啊……
这个傻丫头啊。王子儒不知道苏馥曦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这件事情,那么按照苏子荣和苏涵卿对她的关心程度,就不可能会不被他们知道的啊。
王子儒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在苏子荣不耐烦、冷飕飕的话语中,挣扎了许久,然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一片坚定。
既然她无法说出口,那就他来说吧。
“我曾经和馥曦说过,荼龙草和画骨根俱是罕见的草药,分开使用与人无害,但是合起来使用,却是致命的□□。”
看过众人疑惑的的视线,王子儒继续道:“荼龙草特征状似赤狐草,由涵卿兄交与我的,在那个侍女房里翻出的药包中,就是用了荼龙草的。”
当日,和苏馥曦一起同去王家医馆的还有苏子荣。听到此刻,苏子荣的眼中蒙上了一层难以置信的震动,视线渐渐地变得森然,缓缓地一向了苏子箬腰间的手帕。
“而画骨根更为难寻,但是却长相极为普通,除却一个特征。就是它的香味极淡,味似名贵的幽兰香。”
说罢,随着王子儒的视线,众人的视线也看向了苏子箬的手帕,屋内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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