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大哥,你又换了一个啊!”
不用想,这句话除了是任强说的,还是说,而他所说的换了一个,不过是现在待在我身边的不再是岸芷,而是黑猫。
至于黑猫为什么会在这里?说来话也不长,只是因为我回去星墓睡觉,一醒来她就在了。
她什么时候在的?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而她为什么要跟我一起过来,这我也不知道。
前几十分钟,我还在岸芷的家里,黑猫也在……
“你是说你的一位同事在你的旁边?”岸芷看了一会儿我的左侧,又看了一会儿右侧。
“我的右手边……”
我无语的看着黑猫,眼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你来干嘛?
黑猫无视了我,打量起了岸芷的房间,眼里浮现意外之色。
我懂,因为这一点也不像一位花季少女的房间,墙壁干净得过分,没有任何高出墙的表面的东西,哪怕只是薄如蝉翼的海报。
更何况,书架上的书的名字也不想是一个少女会看的,别说少女,就是一位老大哥,可能也不会看这些烧脑的书籍。
“小黑,你的同事还在吗?”岸芷的话打断了我跟着黑猫的视线移动的思绪。
“在的,额,现在站在我右手边这位,是我的一位女同事,咳,也是朋友,黑猫女士……”
咦?好像有什么不对?黑猫好像不是她原名,这是我擅自给她去的外号。
“咳……猫神女士,算了,就叫她黑猫吧!如你所知,见习死神为了能在白昼方便行事,会选择变成一种动物,而她所变的是一只黑猫,于是我就叫她黑猫了。”
“噢,懂了!”岸芷点点小脑瓜。
当然,黑猫是一脸嫌弃地看着我,因为这名字取得很没水平。
我取名字一向都没什么水平,不是说没有取名的知识储备,而是懒得取,反正只要我知道我喊的名字对应的人是谁就可以了。
言归正传,通过我的一番介绍,两位少女(姑且也把黑猫当做少女吧),一阴魂,一阳人,就此真正的认识了,毕竟上次只是匆匆地见了一面,估计连眼神交汇都没发生。
就是,就是她们的交流方式让我头痛。
众所周知,岸芷只能看到我,也只能听到我说的话,所以她们要就得通过我这个人形传声筒,通过我将黑猫的话传递给岸芷。
好吧!我更像是翻译。
翻译讲究信,达,雅。
信,我是做到了,黑猫说了什么,我就说什么;
达,我也能做到。
雅,那就做不到了,她们之间的对话就是普通女生之间的对话,聊聊衣服,美食等等……这让我怎么雅?难道谈到一件蓝色连衣裙,我就说“这是广袖流仙裙!”然后谈到一件绿色裙子,我就说“这是绿罗裙!”
那可真无聊……开个玩笑,我只是传声而已,那有这么多事!
总之呢,她们谈论了很久……从岸芷的视角来看的话,是我和她谈论了很久,很久的女性话题……
岸芷居然对此没有任何违和感!难道是把我当女人了!?
细思极恐,不思也罢!
时间回到现在,我回答任强的话:“你可别乱说,小心她要了你的老命,她可是一位战力十倍高于我的同事,别看她一脸和善,但是她可是能轻松打败暴走灵魂的存在。总而言之,就是很凶!”
以上是夸张说法,以便让任强对我的同事们产生敬畏之心,不敢过于靠近,因为我还没摸透他们的心思,不知道他们还留在死后世界的理由(据鸭神自己说,只要内心产生了离开这里的想法,就可以转世了)。
但是我发现任强的眼神不对,想抽筋似地眨。
灵魂眼睛还能进沙子?
不能,那么……
我顺着任强眨眼的方向,向下一看,好嘛!黑猫在踩我的大脚丫子呢!
不痛不痒,所以我才没发觉。
我的视线从我的脚上转移到黑猫身上。
黑猫又踩了一脚后才把脚移开。
“大哥,痛吗?”任强问道,脸上表情——贼眉鼠眼。
“你说呢?”我白了任强一眼,他那是明知故问。
灵魂会痛吗?不会。
闲话少叙,我带着他们向着今晚的新生灵魂所在地而去。
呈现在眼前的一幕,十分有趣。
一只香蕉船……黄色的,弯弯的,那可能是月亮船。
在凌驾于雾霾的高空之上,群星闪烁,如阳光下的凌波,换句话说,星空如河。
一艘月亮船在星河中轻泛,没有桨,也没有帆,无风自然没有起浪,那它是怎么移动的?
可能是受到月亮船中的那个灵魂的操控吧!
船中灵魂在星光的映照下,让我们看清了面貌,一个年轻男子,或许与我们几个的年龄差不多,脸色却有些憔悴。
他眼睛禁闭,排除他死亡的选项,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在睡觉。
我突然回想起以前老师常说的用来勉励学生的一句话: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然长眠。可不就是这幅场景吗?
任强,就要说话,我阻止了他,扭头一看。
黑猫连镰刀都亮出来了,仿佛下一刻就要将那灵魂像割韭菜一样割去。
吓得我也急忙阻止了她,打扰别人的清梦,羞而生前为人。
在两魂面前,我做了个“嘘”的手势,静悄悄地走到月亮船的附近。
轻轻一点船中灵魂的儿额头,像羽毛落在水面那么轻。
记忆顺着手指没入我的脑海。
“我该怎样才能睡着?”
这是反复出现在他脑海中的一句话。
他是个睡眠质量非常不好的人,夜晚睡觉时,只要听到一丁点儿人为的声响,就辗转难眠,要是有对话那就更糟了,他会脑补接下来的对话内容,从而衍生出一个故事……
他容易失眠,很大部分就是因为想太多。
想太多可以杜绝,只要足够累即可,但是,除了想太多之外,干扰他睡眠的还有一点,那就是在夜深人静时,即使是在高达五楼的大学宿舍里,他都能听到一种不停歇的虫鸣声,像叽叽叽,又像吱吱吱。
这声音,不知来源。他不知道这是从周围的环境里发出来的,还是直接在脑海里响彻的,可知的是,没法屏蔽掉,只能以其他声音来掩盖这种声音。
当然,这个声音最后习惯了,就容易被他忽略,也容易因为陷入了幻想中而忘却这吵得让人烦的杂音。
除了以上原因,一旦他的腿没摆放到合适的位置,不是平躺而是侧卧,他都无法入睡。
冬天更严重,只要他的任何一寸肌肤感受到一丝寒气,即使他勉强睡着了,也会在某一个时刻一个战栗而醒来,之后陷入似睡非睡的状态中。
即感觉自己睡着了,但是又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识活动,会刻意地制造梦境。
这么一来,他每天醒来都精神萎靡,明明睡了觉,却像熬夜通宵一样。
为了能睡得深而久,他尝试过诸多方法,睡前一小时把手机扔在一边,睡前喝一杯水,睡觉时间从十二点一级一级的改变到十一点,十点,九点,八点……睡前做些消耗体力和脑力的运动,睡前听歌单里推荐的催面音乐等等,都没有用,唯一没试过的方法,只有吃安眠药了。
为什么不吃?哈,他连买都没去买,因为他怕买来之后,要是按医嘱吃药没效果,他会吃一堆……也就是服安眠药自杀。
回忆到此告一段落,最终回是,他外出散心,一时精神恍惚,出了车祸……
而他出车祸时,他的大脑中的想法是: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哎!”三魂异口同声地一叹。
谁以前没个失眠的时候呢?
……
一切静悄悄地,没有飞机划破雾霾,让下方的噪音涌入星空,没有飞鸟翱翔天际,发出一声惊梦的啼鸣,没有风在叫嚣,云在怒号……静悄悄地,我在月亮船行驶的前方打开了黑色轮回门,下一刻,他们双双入了门中。
……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然长眠?
呵,也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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