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走……不要……不要走……”
一阵急促的声音让我从冥想中醒来,不假思索就看向岸芷。
她虽然喊着,却是没有苏醒的迹象,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脸上还有一层细汉。她大概是做了噩梦。
她梦中的“不要走”的对象是谁?是童年里某个别离的对象还是昨夜对于“抛不抛弃她”这个问题回答得模棱两可的我?
空想很难得到能自圆其说的答案,我也就懒得想了,伸出一只手握住岸芷有些无处安放的手,虽然没法给她输送令人安心的温度,但能让她像握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也是好的。
我并没有叫醒岸芷的打算,现在窗外虽明亮却不是日光倾城,只是些多余的灯光。
我看了闹钟一眼。
四点半,还早。
或许是我的想法通过了我的手度到了岸芷的梦里,她此后没有无意识地再大喊大叫,反而翻了个身把我的手当了抱枕抱在怀里。
她抱得有些用力,我试着用不惊醒她的力度抽了抽,没有移动一丝一毫,倒是让他似有所感地又加了些许力度把我靠在她床边的身子往她的床上拉了一截,几欲倾倒,如果我是不复年少的杨过杨大侠的话,那就倾倒了。
我伸出另一只手,跨过岸芷的身子撑到了她背后的床铺上。
姿势在旁观者看来会有些暧昧,但这已是最不暧昧的姿势了,换个角度还能把我看成拄着拐杖的老人(我的另一手被岸芷拖进了被窝里,嵌入了某个凹陷里)。
“这算个什么事啊!是把女孩子惹哭的报应?”
我欲哭无泪,是真无泪。
这个姿势即使以我非人而魂的形体来做也感觉到别扭,尤其我是个懒魂,恐怕我那堪比顶梁柱的手撑不了多久。
“你要是再拉一下,我就顺势躺下了哈!”
我低头靠近岸芷的耳朵说道,像说悄悄话……
睡梦中的人能对别人的话作出反应吗?
不能吧?
那为什么我明确地感觉到岸芷又拉了一下我那只被她抱着的手呢?
还是,她已苏醒?
我把耳朵凑近了她的鼻子,想通过听她呼吸的频率来判断她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
当然,听心跳频率更可靠,但是岸芷除了脑袋都藏在被窝里,要听心跳得掀开她的被子,那样即使她是睡着的也被弄醒了。
我凑耳过去,听了半天也觉得岸芷的呼吸是均匀的,保险起见,我还直接问了句:“岸芷,你醒了吗?”
没有回应,不过就算真醒了,她都不好意思睁开眼睛吧!何况回应我。
听完后,我没有如我说的那般顺势躺在了岸芷的床上,而是飘在与床平行的地方,假装自己睡在空气铸成的床上。
待在岸芷身边,久而久之,我似乎变得只在乎灵魂的感觉问题了,全然忘记自己能像一个气球一样飘着。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现在我自己的心理状态也变得奇怪了,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吗?
是爱情,还是情欲?
……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什么在拉扯我的手臂,让我倏然醒来,一睁眼,看到了……
长长的头发?
借着光线低头一看,发现被窝里,岸芷居然像个小宝宝一样蜷缩在了我的怀里,与此同时,我明显感觉到我的手环在了她的腰上,因为有柔软的触感。
发生了什么?
我尚记得我陷入冥想中之前,我是飘在被窝之上的,现在却是被盖在被窝之下了。
我的手……是我自己放上去的吗?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
用余光看了一眼窗外,由于昨晚岸芷是非自然睡着,我也忘记拉上窗帘,这一看,就发现今天貌似是大晴天,已经有阳光照射在天花板上了,而且正在慢慢逼近我。
差一点就步了我玩的灵魂重生游戏中的一些灵魂的后程了。
“现在可不是死的时候。”
心里想着,我变成乌鸦,但没有立即离开岸芷的被窝,而是把自己当做了一个毛绒玩具塞在了岸芷的怀中。
嗯,戏剧性的反转。
时间以无所谓快慢的速度流逝着,在一个闹钟的吵嚷声中泛起虚无的波纹。
“嗯~”岸芷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发出这一声慵懒的声音,然后会睁开朦胧的睡眼,看一眼前方——正常情况下,我会坐在这个位置,与她对视。
但今天不是正常情况,所以岸芷并没有看到我的身影,所以她可能想到了不好的事情,比如,我还没玩腻她就把她抛弃了!
咳咳,以上最后一句是我开玩笑般的想法,我可没法知道岸芷在内心的具体想法。
我按照一般思路还原岸芷醒后没发现我的身影后会做什么,而得出的结论是,哭泣。
尤其是一个已经哭了一晚上的脆弱女生。
而实际上,有上面这些推测,是因为我被哭后的她拿去擦眼泪了,不然我连她哭了都不知道……她在无声地哭泣着。
“喂,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你无论怎么擦那些眼泪都还是会掉在你的床单上,把你的床单浸湿。”
不知道说什么的我还是决定出声提醒一下岸芷,告诉她我并没有离开,而是被她当做了衣袖。
“……”
六个点点便足以将岸芷此刻的表情形象地描述出来,而彼刻,她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涌了出来,不是六个点点可以描述的了。
岸芷哭得更凶了,哭得我都觉着出现了回音,哭得她以泪洗面的同时也以泪洗了我的全身。
这让我想到一个先人说的话:“女人是水做的。”
延伸出来,女生也是水做的,还是那种不会枯竭的水,不然怎么解释岸芷昨晚都流了那么多眼泪了,现在还能哗哗的流。
哭声,闹铃声混响着,也幸好窗户紧闭,不然还会有噪音进来掺一脚。
这一哭又是许久,我把我能想到的电视里常见的安慰正在哭泣的女孩子的话都说了遍,才堪堪让岸芷不再发出哭泣的声音,眼泪还在眼眶里,时刻准备着,或许只要我的话有什么不对,将再次决堤。
“你还打算抛弃我吗?”岸芷红着眼问。
“不打算了。”
“你爱我吗?”
这让我停顿了一下。
爱,对我来说,是个沉重的字,说了,就要有爱一生的觉悟,不然就不说。
我还没有这个觉悟。
“喜欢!”
这是我现在能给出的答案。
“只是喜欢?”岸芷沮丧地问道。泪水尚未决堤。
“目前。”
“那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爱我?”她问。
“抱歉,我给不了你答案,我没有爱过。”
什么是爱,我懂个大概,却不知道该如何去爱。
“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会让你爱上我的!你等着吧!”岸芷用自己的衣袖狠狠地揩去眼泪,用宣誓般郑重地语气对我说。
“……”我感觉我的心再次动了一下,还是心跳了一下?
为了确认是心动还是心跳,我用翅膀抚摸了一下乌鸦身体心脏的部位。
感受着~~
然而并没有在胸膛感受到心脏跳动的起伏感。
我心动了吗?
“我等着。”
这是我给予岸芷的回答。
得到我的答复后,岸芷迅速爬起床,以不像哭了很长时间的元气满满的状态去洗了个澡,还把我也拉上了,说是因为是她的眼泪把我淋湿的,所以就由她负责。
我没有反抗,怕激起她的逆反心理然后一哭二闹三上吊来威胁我,便暂时地把自己当了一只宠物。
对于岸芷的身体,我也没有避开视线。
一回生,二回熟。
吃罢早餐,岸芷就去上学了。
事情转变有些快,我有些不放心她,就跟着了。
一切又回归了我们熟悉的日常,就好像昨夜不曾有雨……
昨夜确实不曾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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