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花见状,不以为然地勾了勾唇,谁毁谁的容还不知道呢!
她找准时机,一把抓住尤寡妇的手腕,将她手里藏的石头打落在地。又反手一拧,陡然把她那只胳膊拧在背后,顺势就要将她往石壁上的凸起处按。暗自冷笑,破了相她就该消停了!
却在这时,忽闻洞口传来一声惊呼:“娘子,小心!”
李兰花一听是钟毅的声音,当即愣神,扭头去看。只见一支木箭破空而来,直直射在那蓄势待发差点扑到马癞子身上的毒蛇七寸处,那长蛇被狠狠钉在地上,却犹自盘桓扭动,让人头皮发麻。马癞子则是一屁股跌坐在地,吓傻了一般嘶叫不停。
被她扭住胳膊的尤寡妇,也被这场面吓得忘记挣扎,两腿一软,跪在地上,生怕那毒蛇突然扑过来夺了她性命。
不过须臾,只见洞口人影一闪,李兰花便被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她悬着的心蓦地放了下来,方才拼着被毒蛇咬死也不愿就范的决然,忽地消失不见,全化为阵阵后怕。
“娘子,你怎么样?他二人可有伤到你?”钟毅紧紧箍着李兰花的腰,一脸担心忧虑。方才他一回到林子里,看到有挣扎的痕迹,地上又有三个人的脚印,他便知不妙。沿途匆匆寻来,心急如焚,偏偏中途脚印断了,他便没了方向。
幸好他还是及时寻来了,否则她若是被那毒蛇咬伤,或是被这两个恶徒所伤,他一定会后悔方才的冲动。爹的事他早晚会查个水落石出,可他不想让她出事,况且,一看尤寡妇便知,这麻烦是因他而起。
李兰花抬起头来,冲他笑着摇了摇头:“钟毅,你来得正及时,我没受伤。”见原本满脸愧疚的钟毅,突然神色古怪地盯着她的脸,李兰花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的脸有多惨不忍睹,下意识地伸手去捂他的眼睛,“哎,你别看!我这是为了吓他们,才故意弄成这副鬼样子的,丑死了!”
本来钟毅想说句“不丑”来安慰她,可是耿直如他,薄唇翕动片刻,就是说不出这违心的话来。想了想,拉开她的手道:“丑也没关系,我中意你就好!”
这话说的,李兰花面色一僵,不知该生气,还是该欢喜了。
天色不早,不宜在山上逗留。钟毅用平日绑猎物的手法,娴熟利落地将那二人绑在长戟那端,便揽着李兰花下山去了。
反正他俩如今是砧板上的鱼肉,跑不了,李兰花暂且把他们晾在一边。一脸好奇地望着钟毅:“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那处山洞确实够隐蔽。不过多亏你找到了,否则我一个人还真不一定应付的过来!”
见钟毅瞟了一眼他身上那件沾了泥的短褐,李兰花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件短褐救了她。这不是她故意丢下的,而是一路上被尤寡妇拉扯时掉下的,她当时只顾着憋屈恼恨,没想到因祸得福。
李兰花撇了撇嘴,扭头往后瞟了一眼,算你们命大,这次就留着你俩狗命,要再有下次,本姑娘可就没那菩萨心肠了!
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李兰花并不想就这么轻易饶了他们。送去衙门不太现实,顶多就是作恶未遂,她空口白牙又没证据,所以还是自己动手比较好。怎么才能解气呢?李兰花一路想的损招不下百种,都被她暗自否决了,直到下了山,远远瞧见有人背着猪草回村,李兰花才豁然开朗。
夜里心满意足地睡了个安稳,却不知钟毅佯装睡着后又醒来,一脸好奇又无奈地打量了她半晌,眼中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
人不可貌相,这话果然不错,钟毅很庆幸娘从小对他的教导,使得他从不以貌取人。如若不然,他如何能遇上她,遇上这般有趣的人?
翌日一早,李兰花正跃跃欲试,想去河边的槐树下听听八卦,满足一下恶趣味。这还没来得及出门,多日未见的妹子,李杏花难得上门来找她。还给她带来了她最想听到的消息,嘿,倒是免得出门了。
“大姐,你听说了没?昨儿夜里尤寡妇家的猪圈跟炸锅了似的,几头老母猪嗷了一宿,大伙儿都以为中了邪,没敢去看。早上好些人一块儿去瞧,你猜怎么着?”李杏花说得激动不已,杏眼忽闪忽闪,看起来别提多天真了。
李兰花按捺着内心的激动雀跃,一脸淡定,抿唇笑道:“怎么着?难不成真中了邪?”她当然知道不是中邪,这么好的事儿可是她一手策划的,啧啧,多么难忘的夜晚啊,想必尤寡妇和马癞子该刷新对她的认知了。
杏花想到那个画面,还没开口,便先笑得停不下来。被李兰花瞪了一眼,朝院子方向努了努嘴,示意她小声些,她才讲明原委:“什么中邪呀!是那尤寡妇和马癞子不知被谁绑了,拿破衣裳堵了嘴,扔到猪圈里待了一晚上!要我说呀,他们坏事做尽,还真是不值得同情,老天爷终于开眼了!”
那画面太美,李兰花简直不敢想,不过,确实很解气啊!她捂着肚子,压低声音,笑了半晌,才瞥了李杏花一眼:“老天也不是总开眼,往后你可得离那些坏人远一点儿。”
笑也笑过了,乐也乐够了,李兰花才蓦然忆起回门那日的情形,杏花那远大志向她可还没忘呢。不管杏花今日来,是想接近钟毅,还是想借钟毅攀金主,她都不想给杏花搭这梯子。
想了想,进屋拿了两朵她不常戴的绢花出来,递给杏花:“姐知道你是来给我解闷儿的,只是我待会儿还得帮娘做绣活儿,便不留你了,这两朵绢花你拿回去戴着玩吧!”
这明明白白的逐客令一下,饶是杏花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也不好再往她想要的话题上引了。她笑盈盈地接过绢花,下意识地看了看李兰花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由得将那绢花紧紧攥在手心里。
大姐长成那副模样,都能过上这吃穿不愁,涂脂抹粉,簪红戴绿,神仙般的日子。随便从指缝里露出来一点儿,就是她累死累活也得不到的好东西。明明她的颜色更好,她才更有资格拥有这些!
见杏花没做纠缠,李兰花倒是有些差异,莫非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多了?罢了,如若杏花日后都这般安分,她也不是不能将她当姐妹继续往来。
听说尤寡妇臊得几日未敢出门,马癞子也吓得不知道跑哪儿避风头去了,李兰花的日子清净了不少,安心绣花习字,惬意至极。
“兰花!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李兰花手里的郁金香刚绣了一半,就见钟母步履匆匆地回来,菜篮子都来不及放下,便面色铁青地质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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