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一直沉默的猴子倒是开了口,神神秘秘地道:“我听说,知府千金八字硬,须得在庵里避世一年才能回府。”
“哦?这么说来,今天是她回府的日子?”回家的好日子被她们影响了心情,摆谱又没摆成,想来那位知府千金对他们印象很深刻,看来以后还是别往她跟前凑的好。
至于命硬不硬的,李兰花自然不信,她要是信命,这会子应该还在张四婶家守寡呢!
望着窗外团团葱绿往后飞驰,李兰花有片刻的迷蒙,脑中忽而闪过当初为了躲避张四婶的逼迫,藏在后山,遇见钟毅的情形。
这会子,钟毅在何处呢?等他回来,发现她不告而别,可会来寻她?
她也不清楚,到底是希望他来,还是不来。
只是,她没来由地相信钟毅,他不会为了钟母的片面之词而误会她的。
可不误会又如何?闹到这份儿上,难道还能奢望冰释前嫌不成?
李兰花面上不由露出几分怅然之色,纵然这里山青水碧,千万般好,她却始终找不到归属感。
回到从前是不能了,毕竟她连自己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或许,她该去东柔?
山高水长,这么单枪匹马地去,即便凭着一身内力,不必担心安危,可盘缠呢?她还真不确定够不够。
就这么恍恍惚惚的,连自己怎么进到庵里的都不知道。
“诶?猴子呢?”李兰花后知后觉地发现,身边只有碧芜和春丫。
碧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随即笑道:“兰花姐可终于回魂了!我正跟春丫商量着,要不要请师太替你招招魂呢!”
春丫年纪小,到底老实些,抿着嘴笑了片刻,待碧芜说完,便望着李兰花回话:“庵里规矩大,说是为了女施主们的安全,男施主一律不准入内。”
李兰花点了点头,这样她还真不能说人家有什么不对,也好,不必担心什么登徒子扰了清净。
至于猴子,马车里备着不少点心,也饿不着。
往里走去,李兰花见着禅院里,一株株盛开的桃树,不由暗暗吃惊。
看来府城里的大户,没少来庵里捐香油钱,庵里的姑子也是有雅兴,这时节,竟想到将粉白绢花缠在树枝上。
一眼望去,袅袅婷婷,栩栩如生。
听师太讲了会儿经,秋风送来有规律的木鱼声,李兰花站在幽深的禅院里,望着高远阔朗的碧空,只觉心里从来没有过的宁静。
“姑娘,该用斋饭了。”春丫在身后唤她。
李兰花转过身去,挑了挑眉:“碧芜呢?不是她说庵里的斋饭好吃么,特意慕名而来,这会儿倒是不见人影儿。”
想到碧芜方才催促她的模样,仿佛已经馋得等不及了。
春丫不由莞尔:“碧芜姐姐迫不及待地去后厨了,叫咱们在厢房等着。”
这倒是碧芜能做得出来的,李兰花笑笑,便随她一道回房。
岂料,左等右等,过了有小半个时辰,也没见着碧芜的影子。
同时,庵里的佛钟猝然响起,李兰花蹙了蹙眉,出事了。
今日钟毅特意赶早,趁钟母还未起身,便骑马来了府城,李兰花落脚地地方,还是他兜兜转转从张婆子哪儿打听来的。
没想到,来了府城,却仍扑了个空,本以为护院们诓他,还跟他们打了一架,发现果真没人。
护院们嘴巴紧的很,怎么都不肯告知兰花去了哪里,没办法,他佯装离开,在屋顶猫了好一会儿,才从他们的话里听出来,原来兰花碰巧去了桃花庵,与他擦肩而过。
多日未见,中间还隔着这么多误会,钟毅只怕若不早点见到她,误会越来越深,她躲到别处去,更难见到。
于是,几乎马不停蹄地上了碧桃山。
却在山道上,远远听到尖叫声,是个女子!
钟毅心里一慌,莫非是兰花上山遇到了贼人?
登时焦急万分,匆匆打马往前跑去,却见着一辆被打翻的马车,车边一个风流倜傥的男子劫持了一个素衣尼姑,中年汉子像是车夫,显然会功夫,却只是僵持着,未敢上前。
“放开我家小姐!”中年汉子急急喝道,“否则我家大人铲平了碧桃山,也会把你抓出来!”
那青年男子却不受他威胁,搂着女子的腰,笑得狂肆不羁:“放开?这怎么成?等我生米煮成熟饭,你家大人不但不会抓我,还得请我回去做东床快婿呢!”
“哎呀,你别干站着,把马车扶起来,爷好带美人儿回去办事儿!”
“你!休想!”中年汉子气结。
刚捡起地上的刀,想找个机会硬拼,那采花贼却将一只手移到女子的脖颈处。
“乖,听话!这么细的脖子,我要是一不小心下手重了……嗯?”
钟毅忍不住摸了摸背上的箭筒,这个贼人实在太放肆了,竟在清净之地,对一个尼姑如此不耻。
不知兰花她们上山没有,可有遇到这个贼人?
“我跟你拼了!”中年汉子急得没法儿,他虽打不过这采花贼,却不能任由其带走小姐。
否则回去也会被老爷夫人脱一层皮,横竖逃不过,还不如放手一搏。
那采花贼见吓不住他,登时眼睛一眯,闪过一丝杀气。
“臭小子,没你的事儿,速速离开!”这话是对钟毅说的,他只当钟毅是个寻常猎户。
钟毅勾了勾唇道:“这可不行,我得去山上找人呢!”
“大侠,快救救我!我爹是济州知府,他不会亏待你的!”常如绯眼神一亮,她才不怕死,大师都说了,只要她在庵里礼佛一年,便能消灾解难逢凶化吉。
她只是怕落到贼人手里,失了清白而已。
“闭嘴!”采花贼喝了一声。
随即,面色不善地望着钟毅:“这么说,你非管不可了?天堂有路你不走,今儿我连你一块儿收拾!”
说完,把常如绯往身后一扔,她直直撞上石壁,痛得跌坐在地。
距离太近,弓箭施展不开,钟毅夺过中年汉子手里的刀,便跟贼人拼杀起来。
过了十余招,采花贼渐渐落于下风,不由暗暗吃惊,一个猎户竟有如此身手?到底是什么来历!
这两年,他四处作案,那些捕头尽是酒囊饭袋,没一个见过他真面目的,别提抓他了。
今日他就是听说知府千金要回府,所以故意堵在此处,想干票大的,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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