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打破了瑟塔卡的思绪,瑟塔卡惊恐回首。一名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在瑟塔卡的视线里露出身形。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面容普通,但却眼眸深邃。
瑟塔卡摸向腰间的匕首,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出现一个神秘的男子,不由的她不警惕起来。
男子目光平静,仿佛并没有看到瑟塔卡的动作,找了一块平滑的山石,盘膝坐在了上面。
瑟塔卡惊恐未定,恍惚一觉醒来,身边的亲卫消失不见,连亚托克斯也被埋葬在了这冰天雪地之中,身边突然又出现一名来历不明的男子,瑟塔卡觉得自己有必要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握着匕首缓缓起身,瑟塔卡面对着男子缓缓后退,男子却闭上了眼睛,任由瑟塔卡行事。
移步到洞口,瑟塔卡抬起脚向洞外走去,却又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山洞内静默无声,半晌之后,瑟塔卡朝着神秘男子试探开口:“是你救了我吗?”
神秘男子睁开眼睛,点点头。瑟塔卡心中升起一点微弱的希望。
“那和我一起的同伴呢?你有看到他们吗?”瑟塔卡试着去询问亚托克斯他们的踪迹。
男子继续点点头。
瑟塔卡激动地神情赋予言表,迫不及待的追问:“他们呢?他们在哪?”
男子伸出手指了指地下。瑟塔卡满脸疑惑,男子的声音继而响起:“他们,都已经被埋葬在了这冰雪之下,和巨神峰成了一体。”
“你骗我。”瑟塔卡有些歇斯底里,瞬间涌出的愤怒和无助让瑟塔卡失去了理智,她拿着铜制的匕首冲向神秘的男子,用尽全身的气力刺了下去。
男子身体周围涌现出了一层白色的微光,匕首还未刺下去,瑟塔卡便被光芒弹开,扑倒在了地上。
男子的眼眸里涌出了一股不知名的情绪,语气平静无波:“这就是你想成为的人类吗?”
瑟塔卡倒在地上,匕首弹落一边,情绪的冲击让她仿佛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不.....不......不可能.......不可能......亚托克斯...不.....”
声音渐渐低沉,最后变成低低的呜咽之声。
男子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直到瑟塔卡的声音慢慢停了下来。
瑟塔卡擦了擦眼睛,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匕首插入腰间。这才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子,片刻之后,收敛了神情,静静地弯腰行了一礼。
“对不起.....然后......谢谢.....”转身向着洞外径直走去。
男子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你要去哪?“
瑟塔卡停下了脚步:“他们虽然逝去,但我还活着,有些事,只要还活着,就一定要去做。”又继续向前。
“所以呢?还要继续去攀登主峰?”
瑟塔卡诧异的转过头去,眼神里满是惊异。
“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情?”
男子站起身来,在瑟塔卡的注视下走出了山洞,山洞外是一条蜿蜒曲折的盘山小路,巨神峰的主峰在头顶巍峨耸立,不远处有一条冰河横贯在山脉之中,从远处盘桓至近,冰河里冰封着颜色各异的各种游鱼和木船,绿色的水草充斥其间,宛如一块天然的巨大的水晶,蓝色的微光映彻天地,璀璨夺目。
瑟塔卡跟着男子走出来,看到这一奇景,目眩神迷,喃喃自语:“好美啊!”
男子指着这片冰河:“无数年来,有很多生灵曾经妄图登顶主峰,有瓦罗兰的人类,也有误入山峰的凶兽,但他们全部,都被巨神峰的冰雪吞噬,最后成为冰河内的一员。”
男子把目光转向瑟塔卡:“现在,你还想登顶主峰吗?”
瑟塔卡的情绪在一瞬间转变成了惊恐,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远离了这片冰河,远离了男子。
“你....你....你到底是谁?”
男子目光沉静的看向瑟塔卡:“我的名字叫做洛维尔,你可以叫我洛。”
“你....”瑟塔卡努力的组织着语言,却发现嘴唇打颤,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瑟塔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飞快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脑海中一瞬间闪过刚才洞中转瞬即逝的白光,以及自己醒来之后毫无记忆以及印象的山洞,和前面这片璀璨却惊人的冰河,瑟塔卡若有所思,再次抬起的眼眸中闪动着希冀的光芒。语气中带着恭敬和疑惑:”您....您是巨神峰上的神灵吗?”
洛维尔抬头,视线转向头顶的巍峨天幕:“神灵,也是一种生命,那要看你自己的定义了。”
瑟塔卡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惊喜冲向自己。惊恐不安与悲伤的情绪瞬间被压制了下去,身体也仿佛在这一瞬间涌出了新的气力。顾不得再说什么,瑟塔卡从厚重的皮裘里掏出了一块拳头大小的斑驳石块。向着洛维尔双膝跪了下去,把石块双手恭敬地举过头顶。
“我是托德·奥赛因的子孙后人,六百多年前,祖先曾经有幸得遇神灵,赠与了一块魔法水晶,如今瑟塔卡带着这块水晶而来,祈求能再次得到神灵的帮助。”
洛维尔右手虚扶,瑟塔卡便感觉到有一股力道托住了她的双膝,让她并没有真的跪下去,瑟塔卡忍住心中的惊喜,把石块呈了上去。
洛维尔接过石块,感受片刻,一道蓝色的身影在脑海中渐渐浮现,喃喃道:“原来如此!这便是因果吗!”
瑟塔卡恭敬地站在洛维尔的身后,看着洛维尔沉思的神情,默默地不敢打扰。
洛维尔手掌一翻,石块便消失不见,这种神奇的力量让瑟塔卡震惊而又敬畏。
”从你开始登山的那一刻开始,我便注视着你,你是想祈求神灵的力量来帮助你复国吗?重新登上奥赛因的王位?”
从刚才石头消失那一瞬间开始,瑟塔卡便坚定了自己心中的信念,在巨神峰上,除了神灵,谁又能拥有这种神奇的力量呢?而在世人普遍的认知当中,神灵,往往是无所不能的。
“是的,王国背叛了我,他们囚禁了我的母亲,屠杀我的子民,想要主宰我的命运,我要带着力量回去,我要告诉王国中的那些背叛者,我的命运,只能由我自己决定。”瑟塔卡用坚定而又平静的语气缓缓说道,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内心深处迸裂而出。
“还真是很深的执念呢?即便是变成了人类,也会有些东西挥之不去,深深的映在灵魂之中吗?哪怕是没有了任何力量,也要去追寻回来,去主宰自己的命运吗?
“哪怕奥赛因王国的祭司团说的是真的,若你为王,王国将会大乱,你也要坚定去夺回自己的王位吗?”洛维尔开口道。
“我.....”瑟塔卡起初并不相信祭司们的预言,如果预言是真的,那么在这十几年岁月里,祭司们会有无数种方法去寻找一条和平完美的解决方案,比如让自己的父王再生一位王子,但是他们并没有,瑟塔卡始终认为这是一个阴谋,只是她无力反抗,所以并没有去深究其中的缘由。现在当初的喻示却从神灵的口中说了出来,不一样的位置的人说出来的话,总会有不一样的意义。
沉默片刻,瑟塔卡缓缓回答:“我不知道祭司们的预言会不会成真,但那又如何呢?未来的事情如果能够一言而定,那么未来还有什么意义呢?难道仅仅凭着一些人的妄语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吗?如果那是真的,那么这种命运,我不会认同。哪怕是以死抗争。”
“还真是刚烈的女子啊!”
“没有人能够决定别人的命运,即便是神灵,也只是提供选择。”洛维尔轻声道。
瑟塔卡从洛维尔的话语中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她觉得自己这一次攀登巨神峰是人生中最正确的决定,哪怕是日后,她一生都会为这一天悔恨不已。
“请借给我力量,神灵,我需要力量重回王国,夺回属于我的东西。”瑟塔卡作势又要跪下去,
洛维尔阻止了她,“你不需要向任何人跪拜,哪怕是你自己的父母和...“
洛维尔语气稍稍停顿,继而又响起。
“神灵......“
瑟塔卡疑惑的站起身,不敢再多言。
“没有人能够不付出任何东西,便能获得超越寻常的力量,问题是,你愿意付出什么呢?”
洛维尔低沉的声音响起,直直指向瑟塔卡的内心。
一路登山而来,瑟塔卡想了很多东西,虽然神灵的记载的确存在,但没有人知道巨神峰上会发生什么事情,没有人知道是否真的能登顶,登顶之后是否能够找到神灵的踪迹,或者神灵是否愿意帮助自己,现在的瑟塔卡已经失去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了,亲卫队也死伤殆尽,没有神灵的帮助,自己在巨神峰能否生存几天还未可知,一切的一切都在瑟塔卡稚嫩而又苦涩的心中缓缓流过。
沉思了良久之后,瑟塔卡弯腰向洛维尔恭敬地行了一礼,语气虔诚而又平静:“除了自己,我已经一无所有了,瑟塔卡只求能够让那些背叛者得到应有的惩罚,如果得不到神灵的帮助......”
瑟塔卡的视线转移到一边的冰河之上。
“就让我埋葬在巨神峰之下,和冰河融为一体吧。”
洛维尔静静地看着瑟塔卡,轻轻一笑,然后转过身去。面前是一望无际的险峻山脉,纯净的白雪在天地之间轻轻飘荡,缓缓而来的微风带着冰冷的寒意,天地之间的美丽壮阔在眼前尽情的展现,恍如一副精美的细细雕琢的画卷。
“人类总是会为了追逐自己的欲望而不顾一切,即便是生命和灵魂,有时候也会义无反顾的抛弃,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在追逐这些东西的路上,他们已经失去了什么。”
“就像是面前的这一方天地,古往今来,多少生灵为了他,甘愿付出自己的一切,可他却只是静静地待在那里,永远未曾变过,一千年,一万年,等到一切回归尘土,才会发现所有的东西都只是浮华的过往云烟。”
“在你的眼里,这一方天地和你的生命灵魂,谁的分量要更加重一些呢?”洛维尔缓缓问道。
“我.....我不知道。”瑟塔卡摇摇头。话语中带着迷茫。
“可是人类不就是如此吗?生活在这片天地之内,带着羁绊,也带着希望,背负着枷锁,却也背负着更多的责任,至于生命和灵魂.......”
瑟塔卡喃喃自语,轻声一叹:“或者是因为除了生命和灵魂,没有任何东西是真正的属于自己吧。”
沉默片刻之后,洛维尔淡淡的开口。
“我要你的生命和灵魂做什么!”
“神......”
“不过,我倒是有一个不错的选择。”洛维尔打断了瑟塔卡想要继续说的话。
瑟塔卡的目光和心中充满着疑惑。
洛维尔的视线转向正东方,那里是一片广阔的大陆:“恕瑞玛很大,而奥赛因很小,超越世间的力量不能浪费在繁琐嘈杂的俗事当中,如果你能够获得力量,那么就去征服吧,让整个恕瑞玛都臣服在你的力量之下。”
洛维尔静静地看着瑟塔卡,眼光仿佛是穿越了时间的漫漫长河。
瑟塔卡震惊的立在当场,心中一瞬间转过了无数念头,这神灵,莫不是一个疯子,战争狂,不过转瞬之间,瑟塔卡也被这种激动人心的话语和情景给深深的震撼和感染,一直以来,瑟塔卡作为王国的唯一继承人,从小便开始学习各种政务和战争示范,她也憧憬着有一天能够继承奥赛因王国,把王国带入一个新的繁荣和昌盛,但是征服整个恕瑞玛,莫说是做,即便是想一想,都觉得是天方夜谭,恕瑞玛太大了,部落和王国林立,人口繁杂,各种势力层出不穷,想要达成这一目标,力量,仅仅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种方式罢了。
“我........我可以吗?”瑟塔卡不确定的问道。
洛维尔回应了她,“当然,是如果,如果你能够得到超越俗世的力量,那么这就是条件,如果你不能掌握这种力量,那么一切都会回到最初,我不会再帮助你,你会和这璀璨的冰河融为一体。”
片刻的思索之后,瑟塔卡渐渐坚定了自己的神情,所有一切的后续都是未知,未来的事情没有人能说的准。现在才是最需要重视的时刻。
“好,我愿意。”
洛维尔点点头。
“跟我来。”
洛维尔转向巨神峰的山壁,在即将撞向山壁的时刻,一阵蓝色的光芒在石壁上闪过,露出了一人多高的空间通道,洛维尔径直走入。
瑟塔卡被这种神奇的力量深深震撼,当下也不敢多想什么,把一切的情绪压在心底,也径直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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