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洛阳城东,到处都是疮痍火光,嘶喊震天。天昊门,地空帮,回龙堂还有一些洛阳城内的小帮派,互相争斗,早已是浮尸遍地。而与此同时,各派又都对城北的锦绣楼暗中提防。亦都感到奇怪,为何锦绣楼似乎隔绝其外,并未派出半个人马。
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飘来一缕幽香,虽然清淡,却将弥漫的血腥之气,不觉间压了下去,让人嗅之神色一醒。几簇人马中,与紫菱打斗的子瑜最为警觉,眉头一蹙,瞥看了一眼远空。暗思道:“何来清香,如此神妙。”而其中唯一女子的紫菱,对天下香料最是精通,此时嗅到,也是暗暗称奇。“此香如雪如露清,又如风如云柔,绝非一般花香可比。到底是哪来的。”二人虽各怀心思,手上却是丝毫未有懈怠。
秀通与深呼吸也闻到这淡淡清香,二人不约而同各退一步,向远天眺望一眼,目露疑惑,深呼吸还是双拳紧握,时刻警惕。秀通也自双腿蕴劲,暗觅时机。
听雪在人群中仓惶不断杀戮,口中不断叫喊,怒气难平,刚才若非关键时刻二当家秀通替下自己,自己几乎被深呼吸一剑封喉。忆起刚才,自己与深呼吸打斗正酣,自己的山河破碎剑一连三招“破城草木”“烽烟三月”“铁马横鞭”将深呼吸堪堪逼退到回龙园北角。而深呼吸也觉得心头涌起悲凉,好似面前真是国破家亡,眼见就要绝望,几乎无心反抗。就在这时,倦惫双目看到回龙堂火光残壁。忽地念起,自己是来覆灭回龙堂的,一股舍我其谁的狂霸之气迸发而出。听雪马上感觉深呼吸的周身剑气即将被摧散时,突然生出一股反制之力。听雪颇为吃惊,凝眉一思,随即知道,自己的亡国之悲凉竟在深呼吸心底不仅没有发生沉重打击,反而激起称霸之心,心中大悔。听雪知道,高手比斗,武功最次,气势为中,自己即便武功稍高,但深呼吸气势被激起,自己已经必败无疑了。如此一想,听雪的山河破碎剑气急转直下,悲凉之气竟渐有寂灭乏力之状。深呼吸此时全神贯注,听雪剑气一衰,立马知觉,狂霸之气瞬间向听雪澎湃涌来。听雪便觉胸口好似山岳砸来。砰然摔出数丈。深呼吸见状,狞笑一声,持剑向听雪心口刺去。
就在这时。秀通从天而降,一声咣当,将深呼吸剑尖打歪,还是恶狠狠的刺在听雪左臂。深呼吸转头一看。是五旬老者,双目凝光,把剑一横,哼道:“原来是秀通老叟,今天我就先伤地空老三,再杀地空老二,菱妹杀了地空的子瑜,哈哈我们火鸳鸯夫妻两就捣毁称霸洛阳的地空帮,真是旷世壮举啊!”话未说完,纸鸳深呼吸飞刺向秀通。“哼,做梦!”秀通不上反退,一声冷斥。很轻松躲过深呼吸这招。
听雪此时挣扎着起身,右手护住左臂伤处,看秀通二当家与深呼吸缠斗难解,素知二当家机智果敢,轻功暗器俱佳,必然不会落败。不如自己此刻去找丑面狗懒梦,一剑杀了他,也好在新大当家子瑜前争些功利。
一路来,听雪边杀边寻,却丝毫不见懒梦。心头怒恨愈增。杀气腾腾。哪还管谁是天昊门,回龙堂,只要不是地空帮众,便一剑结果。而此时,一缕清香飘来,听雪也觉心神少宁,嗜血杀戮之意,渐有平息之意,心中有些疑惑,四下寻去,只有刀光剑影跟血流成河,哪来的香气。
而院内,创文面色酱紫,墨羽神色黯淡,二人嘴角都挂着血丝,刚才二人都拼尽全力,均是不要命的打法。各展神功。创文的惊斗拳与墨羽的墨夜拳在急切之间,相斗十几拳,二人武功均未臻化境,此刻大汗淋漓,内力损耗甚巨,若非一股意志支撑,只怕早就累倒地上了。二人粗喘着看着对方。眼中恨怒交加,几乎将对方身体撕碎。正值二人相持不下,身体俱疲之时,忽觉一股清香入体,心神一震,原来损耗殆尽的内力,渐渐充盈起来。但对对方的斗志却似乎无形中有点软绵绵的坠落下来。二人都从对方脸上看到错愕,心池几转巨浪,惊疑的微微侧面,寻看四周。
此刻几乎每个人都闻到这股莫名其妙却又沁人心腑的清香,竟然都慢慢放下手中的兵刃,四顾无言的寻觅着香的源头。又都一无所获,满面失望的摇着头,丝毫没有再起杀戮的心思。
这时天昊门人,地空帮众也渐渐靠拢成堆,子瑜,秀通暗暗低语道:“秀通兄可知此香来历?此香清澈明洁,似乎含些禅意,能化解人体内嗔恶之性。”子瑜虽心中隐隐担忧,但面色还是平淡如常,丝毫不露。秀通凝眉细思,缓缓摇头道:“老夫江湖三十余年,从未听说过这种奇香,不仅无毒,反而有益。大当家所言甚是,老夫也觉得这香中有些洗涤凡尘恶念的佛光之性。只是不知如何散将来的。”这时,忽听,东边街角有人惊喊,“有人来了”。二人这才止口不言。向东望去。
惊喊声音刚落,便见东方徐徐走来二女,一长一少,老的大概四十多岁,面容姣好,黑发如瀑,保养甚好。一身缁衣上只在两袖口有几些遒劲花纹。细细看来,竟是在硬枝上点缀着十一朵盛开的白梅花。后面的少女,大约十五六岁,是肤白胜雪,相貌清秀,尤其一双明目好似秋水生波,花露无痕。只是微微小口似是上撅,表情中的几点愤懑,与一身白衣静雅不甚相符。而袖口几点苜蓿叶甚是逼真,竟像是几簇苜蓿攥在手里,而影映在袖口,随风摇动。
梅花妇人走到回龙堂近前,缓缓扫看了一眼众人,双目和善的停在子瑜身上。
众人在梅花妇人扫看时,都觉得一瞬间有一些暖意融融的感觉从梅花妇人的双目中渗入自己内心最深处。分外舒服,好似轻柔的春水将自己洗透。
子瑜见梅花妇人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也是一种说不出的舒畅。不禁上前,一抱拳道:“在下洛阳地空帮帮主子瑜,不知前辈高姓,又缘何无故参与?”此时的子瑜已经大概猜到刚才的清香与这东来的二女有关。
“无辜杀戮,天地何忍。劝诸位且自散去吧。”梅花妇人并未答子瑜的话,只是淡淡柔声道。
“回龙堂平日作恶多端,为祸乡里,今天我地空帮是替天行道,来铲除这帮鱼肉乡里,恶贯满盈的贼众。请前辈详查。”子瑜也是压住自己心中的怒火,讪讪道。而这时,后面的听雪,不耐道:“哎,我说,你算什么东西,一来就让咱们这帮弟兄罢手,咱们凭什么听你的呀。”后面地空帮的人也应和着,一时间,便喧闹了起来。
梅花妇人看子瑜虽面色谦恭,却对他手下胡闹并无半点责备,心中也是掠过一丝嗔怪,一闪而没。轻笑道:“我是天外禅武宫的十一尊者,我身后是小徒苜儿。近日听闻回龙堂缉拿江湖四大女高手的讯息,便猜测必会惹来大祸,故而来此,希望能以微薄之力能挽狂澜之即出。”众人都从未听过天外禅武宫这个名字,不禁都转头窃窃私语起来。子瑜也是眉头一皱,心中琢磨十一尊者话的真假。
当众人都在疑惑追思之时,天昊门人创文身后,紫菱听到天外禅武宫时,神色大变,身体不禁冷战不止。深呼吸疑惑地看着紫菱,关切道:“菱妹,你怎么了?”紫菱颤巍巍地低声道,“没什么,深哥,没什么。没......没什么”紫菱哪里知道,此时的她面色煞白,双目涣散,深呼吸从未见紫菱如此慌张,心中又疑又忧,又素知菱妹脾气,知她不说必有道理,便不再问,只是将一双关切紧紧锁在紫菱身上。
“天外禅武宫,几十年来都是从不涉足中原,为何今日到此?只怕不是只为了回龙堂的事吧。”紫菱从天昊门人群中走出来,双目寒射,几乎将十一全身戳了好几个窟窿。紫菱慢慢走到十一近前续道:“紫菱不才,倒是想看看十一尊者凭什么来管这里的事。”话音未落,紫菱戏澜游身步尽展,双掌向十一劈去。十一却躲也不躲,任紫菱劈来。紫菱见十一不闪不避,双掌忙收,退开一步。厉声问道:“你为何不躲?”“你并未打中,如何知道我不躲?”十一慢条斯理地说。“好,看招!”紫菱双掌变刀,再向十一劈来。
紫菱这套掌法名为《蝶恋花》与《戏澜游身步》正是相辅相成,二者配合可谓横行天下,少有敌手,紫菱也是平时都是用火鸯剑,只有紧要关头才会使出这套绝学掌法。
紫菱双掌向十一肩井穴攻来,十一还是未有丝毫移动,而苜儿却也是纹丝不动,表情至始至终都是冷若冰霜,众人都感觉到紫菱双掌的热气,看着天外禅武宫的二人不禁生些好奇跟些担心。紫菱也是心中不知十一底细,想起刚才十一的话,暗一咬牙,狠心劈下去。就在紫菱也以为十一只是虚张声势,双掌几乎触及到十一衣服时,紫菱掌下十一忽得一下消失了,紫菱大吃一惊,心神震荡。
而其他众人也都似乎没看到十一是如何逃出紫菱的掌下。更甚的是,十一竟然不知何时出现在紫菱的身后。
紫菱也似是感觉到身后的十一,一招“春风回柳”,右臂硬生生的向后扫去,十一稍一扭头,双掌如电,上插一挡,反手向紫菱右臂抓来。紫菱此时却是北向十一,无法回身,众人也都以为紫菱必然被十一擒住,天昊门人都个个双目睁圆,跃跃欲上又忌惮十一武功不敢上前,而地空帮人则已有几人幸灾乐祸笑出声来。
紫菱却是右脚后踢,浑身硬生生地旋转过来,左手又一招“闲波推香”向十一头部砸去。十一还是将身体后倾,右脚踏向紫菱右脚,借力后扬,轻灵灵浮在半空。紫菱见状,双手摆舞,一声唱和,“蝶恋花诀”整个人真如红蝶般乘风而起,与十一在半空中面面相斥。
地上众人何曾见过如此武功,竟能凌空飞起,浮在风中。个个都露惊诧神色。而深呼吸也竟然不知紫菱会有如此高绝的武功。只是呆呆地看着天空中又如红蝶入云般的紫菱。不同于众人,子瑜只是眼光一紧,沉吟不语。微微侧目扫了秀通一眼。秀通暗暗点了点头。
“蝶弄兰枝”紫菱半空中,双袖起舞,手中忽然多了万千兰花瓣,天女散花向十一撒去,而本人也如兰枝般直直刺向十一。十一此刻双目焕然,哪还是刚才与世无争的端庄妇人,取而代之的是不可一世,傲意凌寒的梅花。
“一个是蝶,一个是花,到底是蝶弄花,还是花弄蝶,还真是不好说啊,你说呢,秀通兄?”子瑜轻蔑地看着半空中的二人。语气中有些肆虐的狰狞。秀通闻音,抬头看了看子瑜道:“大当家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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