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河,发源自吕梁山脉西和郡,长愈千里,自北向南贯穿并州,途经太原郡、上党郡汇入黄河之中。
自从晋水改道并入汾河之后,汾河流量倍增,一遇连续暴雨天气,堤坝就容易崩溃,沿河的县乡多受其患。
小师兄接着说道:“近十年来,汾河四次发水,受灾而流离失所之人逾万。师父每次都会带着二师兄和我去帮忙救灾。灾区一片狼藉,到处是哀嚎痛哭之人,而最可怜的是那些失去家人的小孩子,既要承受丧亲之痛,还要独自面对未知的失活。”
“所以,救灾时除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师父和二师兄很多时间都在协助乡里的里正父老一起,尽可能帮这些小朋友们找到可以托身之所。”
“其中大部分都是托庇于亲邻,但也有剩下一些确是孤苦无依无法安置的,我们会向并州以及冀州的星辰分院去做推荐。其中五行天赋四等以上的弟子,他们也都愿意接收至院内,并且免费提供食宿和教育。不过五等天赋则比较困难,我们在征询他们自己的意愿后,就都收在了木刀门下。”
“当然,其中还有一些木系天赋不错的主动想要加入本门,我们也都非常欢迎,像君拙、桑榆还有卫捷都是如此。”
孔无隅微微皱眉道:“所以这些弟子们全都是孤儿?”
小师兄点了点头:“刚到木刀门的时候,每个人其实都不太爱说话,更是很少见他们有笑容,晚上经常有被噩梦惊醒、然后整夜无法入眠的弟子。不过现在好多了,身处同样境遇下的彼此理解和相互扶持,再加上时间这剂良药的辅助,让他们能更快更好的走出来。”
孔无隅感叹道:“最大的良药是你吧,小师兄。”
小师兄摇摇头,看着正在庭院内外嬉笑打闹的小弟子们,没说什么话。
又过了几日,施一余跟小师兄汇报家中的粮食不太够吃了,这些事情平时一般主要是燕桑榆和君拙负责,不过小师兄也有所留意,知道经常会去的面行和杂货店的位置。于是便喊着孔无隅和东磊,一起下山去买些粮食和日常用品回来。
到了浑源县城大门口,发现门前守卫多了好几倍,正在仔细的盘查过往行人。
小师兄几人打听了下,有说是匈奴左贤王近几日便会到达雁门关,之后便同二皇子一同南下入京,其中会路过浑源县城,因此最近对入城的审查严格许多。
其实自雁门关入京的路线一般是经并州一路南下,再过黄河后从函谷关进洛阳,如果要路过浑源县的话,应是要向东跨过太行山脉,之后取道冀州南下,过黄河后自虎牢关进洛阳。选这条路会绕的远一点,山路也多一些,不知是基于什么考虑。
几人打听时还听到一个说法是为了防备星辰教。
自十几年前星辰教隐入地下后便杳无声息,最近却又开始活跃起来。在常山郡内,星辰教近俩个月以除恶净世为名已经杀了十几个恶人,有坐威作福、鱼肉乡里的乡绅恶霸,有逼良为娼、残忍恶毒的妓院老板,也有以次充好、唯利是图的无良奸商,还有人前德高品正、暗地男盗女娼的伪善人。
这些事情虽都发生在其他县乡之内,但其势越发迅猛,因此浑源县的防备也更为加强了一些,每个入城之人都会被仔仔细细盘问许久,碰到神情有异或是交代不清的生面孔,则必会被拒之于县城大门之外。
小师兄几人在城门前排队加被盘问耗了许久时间,近晌午之时才进了县城。
进城之后,先把白面和日常需用之物买好,之后便找了一家酒馆填肚子。
孔无隅一边吃一边感叹:“小余的厨艺相比一般的小酒馆实在是好太多了。”
对着小师兄说道:“小师兄,你说我们要不要在县城开家酒馆,这样既可以帮一余满足心愿,又能赚钱贴补门派之用。”
忽又想到什么:“不对,真要是开了酒馆,最支持的肯定是二师兄和君拙,他俩人还不天天泡在里面,就怕赚的钱还不够贴补他俩喝掉的酒呢。”
小师兄笑道:“不止二师兄和君拙,只怕木刀门下大半弟子都会举手欢迎你这个提议。”
看着孔无隅略为不解,小师兄接着说道:“师父常常跟我们说“区区计生死,不如持一觞”,“等闲倒尽十分酒,休将名利挂心间”。所以每个月门内聚餐之时,师父都会拿出酒来,让每个弟子都少少喝一些,不过没想到久而久之养了一群小酒鬼。而且因为平日不准他们喝酒,私下里就有弟子跑出去偷酒喝,搞的师父也是头疼不已。”
孔无隅哇哦了一声:“那这酒馆看来是开不长久。”向小师兄和东磊问道,“你们喜欢喝酒吗?”
小师兄道:“不是很喜欢,不过二师兄有句话说的挺好,“天生杯中物,为我洗忧患”。不喝的话有些暴殄天物的意思,所以有时心中烦恼也会喝一点,微醺即可。”
东磊回道:“我也不喜欢,不过听说军中喝酒都挺厉害的,所以也会喝一些练一练酒力。”
“想从军?之前听你说以后想进镖局,改了吗?”小师兄问道。
东磊愁眉紧锁道:“其实也没怎么想好。听君师兄和燕师姐说,恒山派弟子都会去当俩年兵,回来后变化都挺大的,就想自己是不是也要去锻炼下。如果能建功立业自然更好,那就。。。”犹豫了下,“还在考虑吧。”
孔无隅重重拍了下东磊的肩膀:“男子汉就当金戈铁马、驰骋沙场,守土卫国,才不负此生。我觉得挺好的。”
东磊挺舒展了些眉头,高兴道:“孔师兄也这么认为?那小师兄你觉得呢?”
小师兄仔细的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当兵是不是最适合你,不过从小我就明白一个道理,如果你确定想清楚了要做一件事情,那就认真去做吧。你平日无论做什么都那么用心,如果再耐心一点,当兵也必然能闯出一片天地。”
东磊点头:“嗯。”整个人似是轻松了一些。
几人吃完饭后便欲返程,孔无隅想起二师兄出门前叮嘱自己,让自己有空时再去一趟毛府,把具体需护院的人数、报到日期再定一下,便同小师兄说了下这个情况。
小师兄几人便赶向城西的清平巷,清平巷中多是深宅大院,除了毛府之外,毗邻之处还有几个富商大户落宅于此。走到毛府门前,孔无隅上前拍门,一会偏门之处微微打开了一条缝,门内护院探头看到了孔无隅,知道是前几日来过的木刀门弟子,便把门开大了一些,问有何事。
孔无隅说要见毛仁或是管家有事相商,门内护院说老爷和管家都被请去旁边刘府了,向西方指了指。但看西方数百米外,一府宅坐落之处门前人头攒动,孔无隅便同小师兄、东磊一起走了过去。
走到刘府门口后,木刀门下几人背着几袋面硬挤进了前院,但见前院之内也都是人,围了整整一圈,都看向庭院中间。
中间站着七八个人,其中身穿青色长袍一人,红色长袍一人,其余几人均着黄袍。在所有人长袍的左胸之处均以金线统一绣有一个标志:一朵梅花形圆外边、内里一颗十字星。这正是星辰教的教徽,在阳光下照的熠熠生辉。
另外,这几人旁边地上瘫软着一个身穿员外服五十多岁的矮胖老者,此刻正惊恐的看向穿青袍之人。
青袍之人三十一、二岁,剑眉凌冽,手拿一张写满东西的白纸正在读道:“。。。第九罪,十二年前,巧取豪夺,霸占李兴业家十二亩田产,被告至官府后,买通县衙,将其赶出门外,几个月后郁郁而死,当时家中留有人尚年幼无依无靠的俩子一女;第十罪,三年前强奸婢女小翠,迫其投河置死。”
然后瞪着老者怒道:“刘泽安,对你所犯下的这桩桩件件的恶行,可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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