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咝咝……(细微的电流声)
“不行。”
“凭什么?”
“你觉不出自己很突兀吗?正常人这时问的应该是为什么,怎么会是凭什么?”
“我能带他来,就能带他走!”
(略带调侃和优越感地)“冷静,愤怒不是你本然的心象,你只是呈现了它。”
“少扯!”
“好吧。他是病人,现在的情况不宜出院,就是这样。”
“他不是。”(这声音在移动中进一步压低了,继而隐隐产生出一种威胁感)“这一点你我都清楚。”
“我很清楚,否则五个月前我也不会开出相应的鉴定,不是吗。”
“你——”(声音刹车般中止,片刻后,一口气轻懈般软弱下来)“……好吧,说,你想要什么?”
“……说啊。”
“……你那是什么眼神?难不成你还……你这样有意思吗?我是怎么回事你不清楚?”
“……不,不对,你是想把他……哎?你真——你开什么玩笑?你不是跟我一样吗?”
“……”(二十几秒的大段沉默,不知何故,予人一种谁和谁在无言对视中相互探审着内心的错觉)
“……是我傻了,(微带颓然地)你是专业人氏,怎么可能和我有实话。”
嘎……(椅背的受压声,又或是失去压力后椅背回弹的摩擦声)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对不起,我头脑简单,头脑简单的人看什么都很复杂!”
“你可能不相信,现在的我觉得,其实他是对的。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将成为施加在他身上的暴力,从而伤害他。外面的伤害比这里的更大,你不觉得两害应取其轻吗?”
(一小段的安静后,响起些摩挲织物的声音)“很好。自省总是好的,别被自己之外的东西骗了,你其实正被你的职业所消解着,我也一样。但我们有救,从自我的虚像中逃离、解脱,这是有可能的。”
哧、哧(反复的、硬质鞋跟擦地的踱步声,像磕着打火石,带有轻微的焦躁)
“那些文档,想必给我之前你也看过了。他是对的,至少不是错的。依照他的意志和设想,经过这些日子的筹作,我已经代为成立了万亡会。”
“什么?”(一种难以置信的腔调)
“这将是一个温暖的、盛大的家庭和集体。‘所有意识到自己在被自己的虚像所消解着的人们都可以入会,所有不甘平庸束缚与奴役、想要吼碎心肺般发出自己声音的人们都可以入会,所有热爱生活、热爱艺术、热爱真实、热爱生命、热爱到想要燃掉自我化身为美的人们都可以入会。’”
(小小的安静后)“——你愿意成为我们的一分子吗?”
漱霍——(某种硬质物的摩擦声)
“……”
“这是干什么?”
“……你不是调职了吗?现在还有这个?”
卡嗒——(金属片滑动的机械声,有点像快速压下订书器)
“看来这案子功劳不小。”
“呵呵,也好。祝你早日回归九局……不对,从你来找我那天起就是——我就说,你倒底得罪了什么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嗬,原来是这样……”
“带我过去!”(鼻音稍浓,但语气转为强硬)
“对我下命令?呵。”
“带我过去!”(嗓音明显压得更低、更粗重了)“桠”(极近处,背景音式地一声短促的、不明显的门轴响,兼有轻微的足音,仿佛出自某种质料柔软的鞋底)
“……咝……”(小段的、带有僵持感的空白令电流声变得明显)
“这次没有同事跟来,把人交给我,一切就当没发生过。”
“事儿既了了,还要他做什么?”
“相信我,我这是为他好。”
“送进来前也是这套词吧,要不要找录相来听听?”
“把人给我!”
“啪嗒”(本夹一类物品轻轻甩落的声音)
“作为首席渡尸娘,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地出卖会长吗?”
“……你疯了……”
“病人都这么说。”
蓬、乒——扑嗵(重物击打声、枪声和倒地声)
滋……(一片安静中,电流声再次变得明显)
“卡嗒”,播放键跳起,屏幕上白蒙蒙的雪花停止了。
警务人员摘下耳机:“没有办法把画面还原吗?这样倒底最后是谁被打都不清楚。”
技术:“没办法,镜头和存储设备被恶意破坏,靠走廊里的设备能恢复出这些声音已经不错了。”
“不能再想想主意?”
“急没用啊。”技术肘往脑后一抱,“……老老实实地也做把渡尸娘,等着旅客出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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