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时值三九,寒风凛冽。
北国冬季,一排排身穿银装的白杨树像庄严的士兵傲立在道路两旁。马夫驾着一辆运镖马车从远处驶来,车上一面白底镖旗,“天福镖局”四个大字迎风飘扬。
车里除了押运的镖箱还有一主一仆。这主人名叫李笑天,身穿白色貂裘大氅,长发及肩,身材消瘦,脸颊也带着一种病态的消瘦,浓眉大眼,俏鼻挺直,齿白唇红。这翩翩美少年,眼神却自带着一丝忧郁,全不像名字里的笑天模样。
那仆人不过比那美少年小了一岁年龄,名叫阿迪,至于姓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阿迪身穿青色貂裘大氅,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这少年眼睛极其狭长好看。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少爷,该喝酒了。”那仆人说着递给李笑天一个酒葫芦。
李笑天很不情愿的接过酒葫芦,咕咚咕咚喝了下去,脸上顿时痛苦不堪,疼的汗水不断从他消瘦的脸颊滑落。
阿迪叹息:“这药酒虽可续命,却不可根治少爷您的伤。”
李笑天见阿迪心中惆怅,虽痛苦万分,却打趣道:“这一葫芦酒可是孔神医配制的,千金难买,旁人可没这福份喝得。”
阿迪笑道:“少爷莫开玩笑咯,您这药酒起的是以毒攻毒之疗效,旁人喝了必定七窍流血而死咯。”
李笑天脸上终于从痛苦中舒展开来,每到这时他总会解下腰间短笛,拂笛演奏。笛声伤感悠长,似乎在诉说吹笛人的伤心事。
镖车嘎然停止,笛声也止。赶车马夫慌张说道:“少爷,前面有具尸体。”
李笑天下车看去,那死尸仰面躺在雪地上,凛冽的寒风吹动尸体衣角,上面清晰地绣着一把刀。
李笑天眉头一皱,道:“这是神刀门的人,看尸体僵硬程度,凶手走了至少有一个时辰了,其中一双脚印大小,和她的吻合。她可能被掳走了。”
阿迪道:“尸体摆放在岔路口,与运镖路线相反,敌人分明是想引开少爷,是来劫镖的。”
李笑天对阿迪道:“你知道我一定会去的。劫镖的人也是知道的。”
阿迪又叹了口气,道:“少爷,带上刀和酒吧。”说着将腰刀与酒葫芦递给李笑天。
李笑天向脚印方向发足奔去,所过之处,踏雪无痕。
李笑天奔走间思绪万千,那个每当想起便让他痛苦万分的女人,五年了,她的一颦一笑又那样清晰地刻在心里。
北国冬季阴晴不定,此时已下起小雪,李笑天却行的越发焦急了,生怕雪花掩埋了脚印,再也找她不着。
终于前面出现一座石屋,他心系师妹安危,竟不去管石屋之内是否有埋伏,推开石门,石屋里竟只有慕容霜华被绑在石桩上,不是他日夜思念的人又会是谁?
他早该知道劫镖人目的只为劫镖,不会伤害神刀门掌门的千金的。可他还是来了。
她还是和五年前一样美丽,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红色狐皮大衣露出白嫩的粉颈,大衣下也掩盖不了优美的身姿,像冬季枫叶般鲜艳娇媚。不对,她身材也变的有点消瘦了。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她见了他先是吃惊,转瞬间却是满眼的恨意。李笑天却呆呆的望着她,思绪回到从前。
他12岁入神刀门,与她相识,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儿时的朋友到十年后的恋人,二人情比金坚。学艺十年后回家探亲,准备回来娶师妹完婚,谁知一个月后李笑天却娶了冰城城主的千金。谁也不知道这一个月发生了什么?慕容霜华伤心欲绝,她性情刚烈,发誓一生再不愿见这负心汉。如若相见,必砍下他头颅。
慕容霜华一声冷笑将李笑天拉回现实。“你还不帮我松绑!”
李笑天刚解开绳索,自己的腰刀被慕容拔出并且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只听慕容霜华道:“你可记得我发誓再见你时……”
“砍我头颅。”李笑天淡然道。
慕容道:“你不怕吗?”
李笑天答道:“不怕。”
慕容霜华怔怔的看着他满是柔情的眼睛,好像知道了答案。
慕容霜华质问道:“为什么要离开我娶别的女人?”
李笑天就和五年前一样,闭上了眼等死。悠悠的说道:“我现在还不能说。”
慕容霜华道:“你以为我真不舍得杀你这负心汉吗?”
李笑天嘴角露出幸福的微笑,温柔的说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等了一会,刀被插入刀鞘,腰间短笛被拽了下来。李笑天看着慕容霜华怔怔地望着手中短笛。
慕容霜华哭笑道:“神刀门夏季竹林茂盛,我亲手作这短笛送与你,这笛声最是动情,婉约。你说今生只吹我送的笛子。这上面还刻有我的名字。”
“我要喝酒。”慕容霜华抹了抹泪水冲着李笑天道。
“你从不喝酒。”李笑天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任性可爱的师妹。
慕容霜华道:“今天却偏要喝。”
“好,我去找酒来。”慕容霜华就是要他摘星揽月他也去得。
慕容霜华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芦说道:“这不是吗?”慕容霜华号称千手观音,李笑天腰间酒葫芦已被慕容霜华攫走。
李笑天大惊失色,这药酒万万不能害了心上人!
慕容霜华仰头准备喝这人生第一口美酒,眼前寒光一闪,葫芦底被李笑天寒血刀割掉,美酒撒了一地,石面立马冒起青烟。
酒有剧毒!慕容霜华不敢相信地说道:“你从不干下毒的勾当。”
李笑天怕她忧心自己的伤,就顺着说:“人是会变的。”
“对啊,人心变了,还有什么不能变得,甚至变的对我无情,冷漠。”慕容霜华幽怨地说着。
李笑天苦笑着看了看石屋外,雪停了,风也停了,一切都安静了,夜晚降临,孔大夫的话在耳边响起。
这药酒白天喝一次,夜晚也要喝一次。如果不喝不到三个时辰就会毒发身亡!
想到这里,望着这个朝思暮想的师妹,又欣慰的笑了,觉得似乎死了更好,可以忘却人间种种痛苦,只三个时辰陪伴她身边足矣。
冷,冷的这铁骨铮铮的男子汉瑟瑟发抖。李笑天知道旧伤发作,微笑地看着慕容,似是看着她就能减轻这莫大的痛苦。
慕容霜华看着蜷缩成一团的李笑天,恍然大悟,道:“你这药酒是治你病的是不是?”
李笑天点了点头,还是温柔地看着她。
慕容霜华哭着抓住李笑天的双手,只觉着两双手冰冷的像是两个冰块。
慕容霜华将自己的孤皮大衣把李笑天裹得严严实实的,可是却丝毫不能减轻他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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