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中原古国,山海环绕,五极各镇其方,北极烟波湖玄鹤庄,西极卧虎山玉霞宫,南极栖凤山赤霄宫,东极青木城万柳山庄,中极中都黄云观。天下太平,民生富足。
不料,十年前,中原出现一位魔君许卓然,手持魔龙刃,带领日月双仆血洗玉霞宫,宫主荆铁良魂断刃下,长女荆瑶自刎身亡,宫主夫人楚如息怀抱爱女尸首跃下卧虎山崖,四虎卫谈宋茅庞据传只有一位幸存,带着荆宫主刚三岁的儿子逃离卧虎山从此下落不明。此事震撼中原古国,于是其余四极联手,在卧虎山虎掌峰决战许魔君,并将其重伤,但是四位极主也均遭重创。结果,魔君在日月双仆的拼死保卫下逃走,自此销声匿迹。但魔君逃走前,曾留下誓言,等他再现江湖,必将血洗四极,一统中原。
西极的崩塌,四极的挫败,使得五极权威大减,中原动荡。原本听令于五极的城池帮派开始自立门户,争城夺地,各自为政。每一座城里,都有一个最强的帮派,主宰者一城的命运。
几年的龙争虎斗之后,中原仿佛又回复了宁静,大家相安无事。但是这宁静的表面之下却暗流涌动。整个中原古国,无不在等待着魔君再现江湖的消息。
第一章:魔踪再现卧虎山玉郎败走虎头城
西方卧虎山,绵延千里,直至烟波大湖,壁高万丈,其中奇石怪林幽径妙峰层出不穷。白虎岭上,曾经的西极玉霞宫接天殿如今只剩下了断壁残垣,十年前的大战似乎依旧在这里上演。唯一不变的,是卧虎山依旧横亘西疆,漠视着这沧海变幻。
中原一直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千里卧虎山,一座虎头城”。这虎头城坐落于卧虎山虎首位置,是卧虎山由中原通向外邦的唯一通道,扼守着中原与西域的咽喉,也是中原与西域往来贸易最大的中转站。城内店铺林立,车马众多,行商走贩穿梭于城内大街小巷,一派繁荣的景象。
在这车水马龙之中,行走着一老一少,格外显眼。老者骨骼清瘦,皱纹满面,额头高高鼓起,白发长须,像极了画像中的南极仙翁。此人左腿微跛,拄一只螺纹鹤首杖,混铁打造,看着倒也有些斤两。走在老者身边的少年不过十来岁,生的肤如白雪,面若银盆,两道剑眉如墨,一双虎目含星,左右双臂如灵猿,一体身躯似云豹。上身斜背一条竹剑,剑柄微露,龙行虎步,虽是少年,却也有一股英雄之气。
少年终究是少年心性,第一次看到如此繁荣的集市,忍不住左顾右盼,手舞足蹈。老者唯有苦笑着摇摇头,继续前行。
“爷爷”少年开口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我们要去拜见铜虎堂的堂主岳崇山,此虎头城是铜虎堂的人在管。不先拜见他们,取得凭证,我们是没法寻工做事的。”
“哦。”少年的注意力早就转到路边的兵器铺上了。只见,七扇板门全部大开,漏出里面开阔的厅堂,一圈的兵器架上分别插着枪矛戟棍,樘槊刀叉,又有柜台,摆着刀剑钩锤,斧钺锏鞭等,看的少年是眼花缭乱,不觉就落在了老者后面。
“玉郎,快跟上。”
原来少年唤做玉郎。
少年三步并走两步跑到爷爷身边。
两人没走一会,忽然听到前方闹闹哄哄。少年终是好奇心胜,吵着非要过去看看。老人无奈,只得随着少年走向人群。不过走近一看,却大失所望。只不过一个醉鬼从酒楼里走出来,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胡商的骆驼,两人语言不通,向导出恭未回,故此大家起哄说笑醉汉罢了。不过醉汉身后这酒楼可真不一般。
只见此楼斗拱飞檐,雕梁画栋,状若白莲倒竖,高可只手捉云,上下三层,左仰卧虎山右依烟波湖,真是个逍遥所在。门首左右红底金字对联,但见上联“抱天揽月,登楼来,且观烟波妙境”下联“静气宁心,解剑去,同品玉液琼浆”,中间大牌匾上三个镶金大字“天香楼”,门两侧各有一尊铜虎,威风凛凛,煞气腾腾好不气派。
老者见玉郎只管盯着天香楼瞧,边说,
“喜欢这里?那一会我们拜见完岳堂主,就来这谋个差事吧?”
少年看了看自己和爷爷身上褴褛的衣衫,眼睛重充满了疑惑。老者微微一笑,“事在人为,事在人为!”说完又继续前行。
一会后,两人在好心路人的指引下,找到了铜虎堂的所在。这铜虎堂,乃一城之主,比刚才的天香楼有过之而无不及。天香楼是巧而奇,这铜虎堂则是阔而威。门首两尊石狮高大威猛,八级登门台阶引向两扇朱漆大门,宽有一丈,七十二颗熟金门钉环绕着两面椒图门环。六名守卫皂袍乌靴,斜垮腰刀,笼发包巾,面沉似水。
一名小军带他们从侧门进院,这院子简直如跑马场一般,中间一尊巨大铜虎像,呈猛虎下山式,高二丈有余。两侧演武场上,会众舞刀弄枪,好不热闹。来到主厅威斧厅前,铜虎堂堂主“下山虎”岳崇山居中而坐,两侧分别坐着铜虎堂八虎将。堂主身后的兵器架上,横卧岳崇山的成名兵刃“虎纵开山斧”。岳崇山身长一丈,面如久烧之锅底,目若三冬之冰霜,颈粗肩阔,背厚腰圆,发如蓬草,须如钢抓,既像那三国张翼德再世,又仿似水浒黑李逵重生。此刻大马金刀坐在众人面前,宛若铁塔一般。
看官可莫以为这阵势是专为迎接这一老一少而设,说真的,他们还不够格。本来铜虎堂今日主将齐聚,是因为他们收到了一封信函,署名是参商。老一辈的武林人士均知道,这参商乃是当年魔君许卓然不离左右的日月二仆,十年前虎掌峰大战后,随魔君一同消失在天下人眼前。如今参商重现江湖,那说明魔君不久也将驾临凡尘。信函中写明要求铜虎堂归顺魔君许卓然,不然魔龙出鞘,血染虎头。岳崇山虽然自负,但对这盖世魔君,却有着一种恐惧。其实,这中原武林中,又有谁不惧怕这嗜血魔君呢?
接到信函后,岳堂主拿不定注意,于是请八位虎将齐聚威斧厅议事。这八员虎将,邱彪,樊豹,林茂,石坚,于化龙,叶追风,公羊致,司马仁,皆是威震一方,说话铿锵的人物,但闻之信函,也尽是头皮发烫。最终,他们决定等日月双仆亲临虎头城时,见机行事。这也是不是办法的办法。
玉郎和爷爷到威斧厅时,几人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
小校跑进去一会,便站在门口挥手让他们过去。
走进威斧厅,玉郎不禁打了个冷战。他毕竟还是孩子,没见过什么阵仗。爷爷倒是泰然自若,躬身向岳堂主打躬作揖。
“你们是何人?从哪来的?为什么到我虎头城来?”岳堂主声若洪钟。
爷爷马上回答到,
“小人宋成,祖居卧虎山下石头村,这位是我孙子玉郎。”说着,便叫玉郎,“玉郎,来,给岳堂主磕头。”
玉郎虽然胆怯,不过倒也听话。乖乖给岳堂主磕了三个头,起身又藏在了爷爷身后。
岳崇山上下打量着宋玉郎,只见这后生肤若凝雪,眉目生光。虽然瘦小孱弱,但眉宇间倒也透着一股英气,就不觉有点喜欢。
爷爷接着说到,
“我祖孙二人向来以卖艺为生。但近年来小老儿身子多病,打不了把式,孙儿玉郎虽也学过功夫,却难拿出手。听人说,铜虎堂的虎头城是座大城,百业兴旺,故此贸然前来,希望寻个差事,养活我祖孙二人,再等玉郎长大,给为取一门亲事,也好过这四海漂泊。”
听到这,岳崇山心想,若不是这祖孙二人出身卑贱,宋玉郎的相貌,倒是也配得上自己的千金岳秋蝉。思想于此,岳崇山不觉好笑。但心里毕竟有了一丝怜惜宋玉郎的意思,于是问道,
“你想谋个什么差事?”
宋成答复道,“小老儿曾受雇于勤行,烧的一手好菜。现在年老,也许掌勺不称,但在火房烧火添柴,还是可以的。而且玉郎也可以帮衬。”
“嗯”听到这,岳崇山沉吟一声,说:“既如此,你就去天香楼吧。找‘灶王爷’蔡全,就说我说的,让你去天香楼做事。”
玉郎和宋成忙不迭连声道谢。
“岳安”,岳崇山叫道。
这时一位管家摸样的人从岳崇山身后走出来,
“老爷请吩咐。”
“给他们凭证,然后让他们走吧。”
“是,老爷。”岳安答道。
正待三人转身,只听见噔噔噔,随着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夹杂着莺歌儿般的欢笑,一朵粉色的云彩闪进威斧厅,跳到了岳崇山的腿上。
“爹爹”。
玉郎忍不住回头望去。
但见岳崇山脖子上挂着两条手臂,白藕一般,如葱玉指拨弄着他刚抓般的胡须。一头乌发梳成斜月挂星状,不断发出银铃般地笑声,一身粉色衣衫,足蹬寒鸦入水金丝绣鞋。忽然,粉云似乎感觉到了玉郎的目光,回身望了过来。但见,脸容如拨云明月,满面光华;双目似娇柔秋水,顾盼生情。芳龄不及金钗,容华却胜西子。此女乃是岳崇山掌上明珠,岳秋蝉,年方十一。平时不喜针织女红,只爱舞枪弄棒,在这虎头城中,也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女丈夫。
岳秋蝉看了一眼宋玉郎,回头问道:
“爹爹,此人是谁?”
岳崇山说:“是两个新入城的人,来讨凭证的。”
“哦。”秋蝉还想说些什么,奈何话到嘴边,却又打住。
岳安发现玉郎只管盯着秋蝉,生怕老爷生气,赶紧催促道:
“快走吧。还要不要凭证了?”
宋成和玉郎生怕得罪这位管家,赶紧跟着走了出去。
就这样,宋成和玉郎成为了天香楼厨房的帮工,也算是安顿了下来。
大概过去了一个多月。一天,两人正在后院收拾鱼,边说着些玩笑话,突然两个身着麻衣的人出现在了身后。
“哈哈哈。没想到,当年威震白虎岭的‘铁拐仙翁’宋成言,居然沦落到替人处理腥臭的地步。可笑啊,可笑。”
宋成早就感到了有人接近,一直借着水中捉鱼声音的掩护,告知了玉郎床下所藏的包袱。
其中一人继续说道:
“这位小公子,就是‘奔雷剑客’荆铁良的公子吧?”
玉郎扔掉手中的鱼,站起身来面向来人,义正言辞的说:
“胡说。在下姓宋名玉郎。这位是我爷爷,他叫宋成,不叫宋成言。我们也不认识什么‘奔雷剑’‘奔电剑’…”
玉郎尚未说完,宋成喝到:“玉郎,住口!”
“果然虎父无犬子。荆铁良若知道儿子和自己一样英气夺人,想必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只可惜,如此一位少年英雄,就要英年早逝。可惜啊,可惜。”
“哼”实名为宋成言的宋成缓缓起身,冷笑一声:“那要看看我手中的鹤首杖答不答应了。皇甫商,想必汝兄皇甫参,很明白老夫手中铁杖的意思吧?”
原来这两位身着灰麻袍,须发皆白的老者,既是魔君许卓然驾下的日月二仆。两人本身孪生兄弟,大哥皇甫参,二弟皇甫商,样貌无二。然而,十年前接天殿一役,大哥皇甫参曾吃过宋成言一杖。这螺纹鹤首杖专破内家真气,皇甫参因这一杖五脏受损,虽后来杖伤痊愈,脸色却变得苍白。
听到此话,皇甫参开口道:
“宋成言,当年老夫伤于你的杖下,实乃奇耻大辱。今日,老夫定要取你性命,以报当年一杖之仇。咳…咳…”
宋成言低头对宋玉郎吩咐道:
“玉郎,记住。你不姓宋,你姓荆名锐,玉郎是你的乳名。我也不是你爷爷,你爹是当年闻名中原的西极玉霞宫之主‘奔雷剑’荆铁良,我是他四虎卫之一宋成言。受你爹所托,在魔君许卓然血洗玉霞宫时带你逃走,保全你荆氏一脉。不料,今天还是被他们找到了。我会尽力缠住这日月双仆,你一定要逃出去,记得爷爷说过的包袱。等你长大后,替你爹爹报仇,替你娘和你姐姐报仇,替我报仇。玉郎,走!”
此时,皇甫商大喝一声:“想走,没那么容易。”一振手中的捣药杵,直奔荆锐。
“玉郎,快走!”宋成言舞动铁杖,挑开捣药杵。
“爷爷,我不走,要死死在一起!”
皇甫商身躯一转,抽回震开的捣药杵,使一个金蛇探穴,往宋成言怀中戳来。
宋成言急得大叫:“荆锐,你逞什么英雄?你身上背着血海深恨,灭家之仇,怎么能死在这里?快走!”说着,铁杖使一招巨石尘沙,压下捣药杵。
玉郎只是拔不动脚,宋成言心里着急,却让捣药杵忙活地找不到空隙。
皇甫参冷笑道:
“既然不想走,那我兄弟二人就送你们一起上西天吧。”
说完,拧身一纵,飞鹰扑兔一般袭向荆玉郎。宋成言一看大事不好,忙死命从捣药杵下脱开身来,一招举火烧天迎向皇甫参。下坠中的皇甫参变招不急,眼看胸膛就要撞到鹤手杖上。情急之下,赶忙从身后取出金乌子午伞,一招金针探海,点向鹤手杖。伞尖与鹤首碰撞,发出一声巨响。宋成言噔噔噔后退几大步,皇甫参则被震得向后飘飞。在日月二仆重整攻势前,宋成言大喝:
“玉郎,你难道要气死我不成?”
玉郎知道,此时自己只能逃走。于是快速说了一声,“爷爷郑重,孙儿走了”。然后转身含泪逃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皇甫商一阵捣药杵,飞身追赶荆玉郎,眼前却出现了一直玄色飞鹤,于是赶紧横杵抵挡。这招,是“铁拐仙翁”宋成言的成名绝学“灵鹤断”,等闲人不敢硬接,但皇甫商一心在荆玉郎身上,这招让他始料不及。就在铁杖触及捣药杵的刹那,火光四溅,皇甫商一口鲜血喷出,往后便倒,虽未致命,但暂时也难以加入战团。宋成言也不好受,须知这招“灵鹤断”最耗真元,落地后,亦是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皇甫参一看二弟受伤,又想起当年的自己就是伤在这“灵鹤断”下,勃然大怒,金乌子午伞奋力施展,一招金轮导火,击向宋成言。受刚才施展“灵鹤断”所累,宋成言招数逐渐变慢。看着皇甫参火轮袭来,宋成言只能侧身躲过,却慢了半步,右侧发髻燎去一般,鼻中嗅到了焦味。皇甫参见宋成言躲过火轮,再施一招金乌剪尾,子午伞横向宋成言腰中打来。宋成言立杖在地,施展不动如山,硬抗子午伞。双方你攻我档,足足斗了一百回合有余,宋成言终于支持不住了。皇甫参子午伞完全施展开来,如车轮般高速旋转,伞面金乌发出赤红色火光,宋成言被这火光迷住了双眼,没有接好这招“金乌坠地”,子午伞透胸而入。一代豪侠,当场毙命。
皇甫参环首四顾,早不见了荆玉郎。此时皇甫商已经回转过气来,身躯已经移动。二人纵身离去,想赶在荆玉郎离城前找到他。至于宋成言的尸首,自有天香楼的人去收拾。
确定两大凶顽离去后,天香楼掌柜蔡全从门后蹑手蹑脚走了出来,看了看地下宋成言的尸首,转身对一名小伙计说:
“快去通知岳堂主,就说有人胆敢再天香楼动武,还伤了性命。”
小伙计领命而去。
荆玉郎忍痛离开后,按照爷爷的指示,从房间床下找到了青布包袱,也顾不上看里面是什么,背上就往城门奔去。他能听见院里的喊杀之生和兵刃撞击之生,但只能默默祈祷佛祖保佑宋爷爷吉人天相。
此时的荆玉郎慌不择路,也不知道该从哪个城门逃走,只是向着一个方向狂奔。街上的行商路客,都好奇地看着这个飞驰的少年,饶有兴趣。荆玉郎顾不得别人的眼光,口中默念开宋爷爷传授但自己尚不纯熟的飘雪身法口诀,继续飞奔。没一会,就觉得自己速度变得很快,身体变得轻盈,心中自然有了一点小得意。然而就这么一刹那得意,让荆玉郎没看清眼前的路,“砰”的一下撞上了谁宽厚的胸膛。随后感觉自己的衣领被人抓起,隐约听到有人断喝:
“小子!你哪里走!”
荆玉郎被撞地头昏眼花,脑中泛起了皇甫商威武的身躯,不觉心中叫苦:“我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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