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高挂，江湖月楼。
顾寻沙吓走两个窃贼，便乘着雁归一路往着帝京最繁荣的街道而去。
帝京的夜，依旧喧闹，无论如何也无法被飘零的大雪掩盖了去。
二更天时，一座宅子赫然映入眼帘。宅门两旁高挂两只旧去灯笼，灯笼上是多年前顾寻沙亲自写下的两字，一为江，一为月。这宅子，叫做江月阁。
宅子朱漆的大门被顾寻沙毫不留情地推开，风雪在门框中打转。庭中有枯了的杄木，一个身穿紫衣，身披紫色狐毛斗篷的女子正欲将一只天灯放上天去。如此情景，女子神色自若，被手中天灯照耀着的脸颊如飘零的雪花一般洁白，对顾寻沙仅仅是挑眉一瞥。
顾寻沙也似不曾看见庭中这女子一般，牵着雁归便朝着后院的马厩而去。
“郡主要来，也不提前告知乌玉一声。”待到顾寻沙方与女子错身而过，女子忽就开了口。
乌玉话音刚落，一柄冰冷的长剑早已放在了乌玉的箭头，抵在乌玉如雪的脖颈上。顾寻沙沙哑而冰冷的声音在乌玉身后响起：“我说过我不是什么郡主！”语气中尽是威胁。
面对如此处境，乌玉竟比方才还要淡定几分，叶眉轻弯，红唇轻启：“是啊，你早已不是景王家的小姐顾寻染，也早已不是圣上亲封的墨染郡主。”说着乌玉转过了身，嘴角挂上一抹冷笑，接着说道：“而是江湖上可谓是无踪无影，雨藤阁掌剑使，顾寻沙。”
顾寻沙眸中闪着冷光，慢慢放下乌玉肩头的长剑，像看一个跳梁小丑般看着乌玉十分不屑地笑道：“你觉着，身为专掌杀人司的掌剑使，顾寻沙，当真不敢宰了你一个，知晓过多不该知晓的东西，还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
“我是个医者，”乌玉冷嗤一声，“专为雨藤阁掌剑使治病的医者。”
听到此处顾寻沙更加邪魅而放肆地笑出声来：“你觉着天下之大，当真就你一人能医治我？”
“你不会杀我，就算你敢。”乌玉面庞上依旧是虚假的笑容。
“为什么？因你是王府旧人？”顾寻沙说罢才收了剑往着马厩的方向而去，“乌玉，你很快就会死，不过不用我动手。”
狂风席卷，将门外写着“月”的那只灯笼卷到了地上，风雪交加，庭中杄木刷刷作响，两人的衣裙皆在风中翻飞。远处，乌玉放起的天灯不知去了何处。
待顾寻沙再走得远些，忽就在风雪中向着乌玉抛过一句话来：“劝你快些去准备伤药，我和雁归可都受了伤。”
这是一场交易，一场无形的交易。
乌玉终于会心地笑了笑，对顾寻沙说道：“你放心，你用的些什么药，不备我也能很快找到。”
顾寻沙将雁归拴进马厩，为雁归寻些草料，便折返回去，进入自己的房间，合上早已酸痛的双眼。梦境无尽，席卷而来，可这次，顾寻沙多么想醒，也无法醒来。
屋中的安神香又浓郁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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