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红衣，长剑若离。
顾寻沙回到江月阁时，乌玉正将雁归牵至院里。马鞍上有着一件蓑衣，大小的包袱。包袱里头装的，尽是些衣衫与吃食。顾寻沙见着仍旧一身紫衣的乌玉，张开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地说道：
“难得，你竟还有这份心。”
乌玉此刻面上无色，唯有脂粉晕红，红唇轻启：“深知拦不住你，才为你备一件蓑衣，你若再不归来，这江月阁，便叫墨染轩了。”乌玉无头无尾，说出这一番话来。
此话，顾寻沙却知是为何意，乌玉此番，是为她践行。谁都晓得此番她去了，便难有归期，是生是死，是无从得知。顾寻沙干涩的眼不禁有些软濡，只是此时，却由不得她放声泪滴。
乌玉去将一身新衣取了来，悉心为顾寻沙梳洗。此时的乌玉，已如往日一般冰冷，只是不再言语。乌玉为顾寻沙备的新衣，乃是她喜爱的白衣红衫，袖口上是殷红的绣纹，墨色六寸宽的腰锦覆在白色的锦缎上，暗橘色的系绳，垂在身前。
二人无话，皆是心照不宣。顾寻沙手握长剑，一碗乌黑的药水喝进腹中，顾寻沙因药的苦涩皱了皱眉。顾寻沙走时还在抱怨：“乌玉你何时才能将药制得好喝些？”
策马扬鞭，顾寻沙就如此踏风而去，身后有乌玉远去，听不真切的声音：“郡主可知，苦口的，方才是良药？”
冰雪消融，整个帝京一片片泥泞，雁归举步难行，行了半日，也仅是百里路程。遇着一处茶棚，顾寻沙便停下喝一杯热茶。茶棚的伙计给上了些茶点，顾寻沙细细咀嚼起来。
邻桌坐了两个身材矮小，形容颇为招人厌恶的男子，正喝着茶议论着近来帝京发生的大事。
“你可听说皇城失窃了？皇城二公子查案都查到帝京来了！”一人如此说道。另一人端起茶碗大喝一口，继而笑道：“那可不，听说那人偷了皇上一块上好的血玉，还盗走了不少西域来的宝石，若是我能得到一枚，啧啧啧……”
听到此处，顾寻沙的手指在杯沿摩挲了几番。一口茶饮尽，一旁先的继而说道：“不知何人如此厉害，你我也只敢做些暗道里头的事儿，人家竟偷到了皇上老子的头上去！”说完两人皆是嘿嘿一笑，那人又续道：“说来你我兄弟也是前几日失了一回手，那夜遇着的那女人一看就不是啥省油的灯！”
“嘿，要不是老子机智装是见着了鬼怪——”另一人还未说完，顾寻沙手中的茶杯已碎作几片，飞向那人。那人被打后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大喝道：“他娘的，谁打老子？”
顾寻沙不紧不慢重新沏上一杯茶，缓缓仰首，面色异常苍白，一道新增的血痕赫然在目，一双眸子却是万分清明，甚至还有几分不屑：“本是想帮店家打几只猖狂的耗子，不想却将杯子扔的偏了些，二位还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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