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余素琴在晨曦中醒来,怀里抱着亲爱的泰迪熊。她费力地撑开眼皮,睡眼惺忪,放开锁住泰迪熊的剪刀脚。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昨晚的饭局上,如何回到自己香闺,怎样睡在自己床上,而且只剩下贴身的内衣,这段经历她感觉已经断片儿。
余素琴呈一个大字摊在床上,凝望着天花板,一些零星的记忆碎片渐渐闪现——甘学峰、林小年、出租车、呕吐、胡眼镜儿……她很想理清线索,祈祷这个过程中自己没有闹出太大、太多笑话。她从自己给林小年打电话求助开始追溯,除了甘学峰那张丑陋的嘴脸让人恶心以外,在酒店里似乎没有发生什么离谱的事情……
正当余素琴竭尽脑汁之时,林小年在外面笃笃笃敲门。
“琴姐,醒了没有?琴姐……”
突然被打断思路,余素琴心烦意乱,懒得理会外边的林小年。而林小年见屋里迟迟没有反应,担心余素琴发生意外,干脆打开门往里面瞅了瞅,却看见有伤大雅的光景。
“林小年!好你个偷窥狂!”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靠枕像导弹制导一样准确地朝林小年面门袭来。林小年赶紧缩头,一脸尴尬地退出房间。
大约过了一刻钟,余素琴从卧室出来,边走边揉着太阳穴。尽管已经酒醒,但是宿醉的影响未消。跟先前在卧室相比,眼前的余素琴只是多罩了一件宽松睡衣。
“琴姐,洗把脸就过来吃饭吧,今早是稀饭和菜包。昨晚你喝多了,我想吃清淡一点应该比较好。”
寄宿在余素琴家里,不用交一分钱房租,作为回报,林小年尽量把自己变得勤快一些,收拾屋子,做饭刷碗,诸如此类,过去二十几年不做的事情眼下他统统揽在自己身上。余素琴也不跟他客气,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家政服务。毕竟她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刚刚离婚的女人,身边有个男人伺候着怎么说也是不小的安慰。
洗漱过后,余素琴阴着一张脸,在林小年的对面坐下来。
“昨晚是你接我回来的?”
“可不是,你一个电话我就屁颠屁颠赶过去。”林小年趁机吐吐苦水、邀一邀功,“万万想不到你已经喝趴下了!没办法呀,我只好把你背出酒店,累死我半条命……”
余素琴不屑地说:“哼,用不用那么夸张。你牛高马大,我才多重啊!”
林小年埋头窃笑,笑话余素琴没有只知之名。
余素琴喝了一口粥,然后不动声色地说:“我问你,你得老实交代。”
“什么?”
林小年有些好奇。
“昨晚是你接我回家的?”
“是,肯定是!刚刚就回答你了。”
林小年预感有好事落在自己头上,毕竟为老板尽心尽力做了一件好事嘛。
“那一定是你趁机占我便宜。”
余素琴的话令林小年心头一颤,从天堂跌落地狱,这可是莫须有的罪名啊!
“怎么可能!”林小年矢口否认。
“别想抵赖,我屁股上还有被掐过的印记,两边屁股都有。还不是你把我背在背上的时候趁机占我便宜?”余素琴有理有据,“要不要我脱裤子让你看看证据?”
林小年窘得面红耳赤。
“哼,心虚了吧!”
这口锅林小年可不愿意背,信誓旦旦地告诉余素琴:“我发誓,假如我趁人之危,出门被车撞!”
“那我屁股上的印记怎么解释?”
林小年想了想说:“在我赶到酒店之前你已经喝趴下了,所以跟你一起喝酒的人嫌疑最大;回到小区我遇到了胡老师,有那么一小会儿时间他帮忙看着你,也有作案嫌疑;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自己掐了自己……谁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没非礼我?你是清白的?”
“一,清,二,白!”
“如果你是正人君子,为什么脱我衣服?”
“我什么时候脱你衣服了?”
“偷窥狂,刚刚你也看到我躺在床上是什么状态了——差点就被脱个精光……难不成还是我自己脱掉的?”
林小年挑嘴一笑,既然说到这份儿上,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战斗指数直线飙升,干脆曝光真相,不卑不亢地说:“没错,正是你自己脱了自己的衣服。你不仅脱自己的衣服,还要脱我的裤子……我那个天,要不是我拴着皮带,裤链卡死了,搞不好裤子真被你拔掉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人间惨剧真不敢想象。现在回想,细思极恐,我已经开始怀疑昨晚你是装醉还是真醉!要说你没醉,平日里也不见你有如此狂放的表现;要说你醉了吧,你在搜索我裤链的时候可谓是稳准狠……”
“胡说八道!不愧是做过网络大神的人,胡诌起来跟编小说一样。”
余素琴故意把“大神”两个字加了重音,讽刺意味再明显不过。其实,当林小年有板有眼描述她酒后失态做了哪些荒唐事的时候,余素琴昨夜依稀的记忆已经被唤醒。虽然记忆既不完整,也不真切,但她确定林小年没有撒谎,至少不是百分之百凭空捏造。此刻,她的内心是崩溃的,面对一个小自己五岁的小伙,做出这种急色举动,老脸往哪里搁啊?她之所以能故作镇定的抵赖和吃粥,那是因为她天生为大场面而生,理智告诉她,此时此刻慌乱只会令自己更加尴尬可笑。
见余素琴若无其事地吃着饭,林小年相信她昨晚真是喝断片儿,完全不知道自己做过些什么荒唐事。面对一个失忆的人,他也没有穷追猛打的必要,这件事到这儿就算翻篇儿了,不必要再提起。
早饭过后,余素琴跟林小年一起出门,继续为业务奔波。刚出门就遇上对面胡老师和姚老师两口子。余素琴一向看不惯胡眼镜儿那猥琐的样子,尤其是听说昨晚还被他搀扶过,心里又一阵恶心。
见余素琴捂着胸口,胡老师关切道:“小余啊,不舒服么?”
“恶心。”余素琴指的是胡老师恶心,但是旁人都以为她是回应胡老师的关心。
电梯到了,四个人次第进去。胡老师挨着余素琴,感觉跟她站一块儿电梯间都变成了玫瑰庄园。
“胡老师,昨晚是不是你掐我屁股?”胡老师正如痴如醉,冷不防余素琴劈头盖脸来了这么一句猛的。
“没有,没有!”胡老师脸都吓青了,连忙摆手。
“哦。”余素琴笑笑说,“别介意啊,随便问问!”
怎么可能不介意,胡老师可以不介意,姚老师可能不介意吗?她那幽怨、仇恨的眼神让胡老师胆儿颤。胡老师的内心连呼一万个“完了”,“完了”……
出了小区,分道扬镳前,林小年好奇地问余素琴:“你干嘛那样整胡老师?”
“你不是说他有非礼我的嫌疑吗?而且不喜欢他看我的眼神,给他一点教训,让他知道以后离我远点儿。”
说完,余素琴转身走了,背着身跟他挥一挥手。
“妖精!”林小年暗自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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