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余大成第一次去廖菲的住处,多少有点好奇姑娘的租房是个什么样子。眼前的小区已经不年轻了,外墙面斑斑驳驳,户型也土得掉渣。
两人一前一后,通过狭窄的楼道,廖菲把余大成带进二楼上一套一居室的住房。
“家里比较乱,别见笑!”开门前,廖菲先给余大成打了预防针。
尽管是大白天,进屋以后仍然需要先开灯。厅里的窗口正好对着绿化带,因为室外绿化区的榕树茂盛,遮挡了东边的太阳,以至于室内光线晦暗。也许是常年没有阳光直晒,屋里有股水霉味儿。或许是为了掩盖这股味儿,廖菲特意插了几瓶带香味的鲜花。
房间陈设很简单,并不像廖菲所说那样凌乱,单人沙发上放了几件待洗的衣物,拾掇一下便整整齐齐。
余大成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游目四顾,突然感叹道:“电视也没有一台,怎么打发时间?”
廖菲撇撇嘴,吐槽说:“房东很抠门儿,让他置办任何东西都跟我谈加钱,别说电视机了,夏天太热,想在房间里添个电风扇都让我自己买。”
余大成惊讶地说:“你的卧室里没有空调?首先啊……今年夏天比哪年都热,很难想象在没有空调的情况下,你怎么能熬过来。像这样的房子你租来干嘛?”
“便宜啊!”廖菲给余大成倒上一杯茶水,然后扶了扶眼镜,接着说,“你以为都像你们省城人,有自己的房子,舒舒服服地住着!你不知道,要在省城合适地段租一套像模像样的房子要花多少钱……反正像我这样刚刚毕业出来工作,绝对狠不下心花这个钱。比起享受,我的第一步是在省城活下来。装不了空调,我就买把电扇,晚上睡不着就多冲几次凉,夏天不也过去了吗?电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现在手机似乎比电视有趣得多,每天下班回来已经不早了,弄点吃的,玩玩手机,也就到了睡觉的点。”
不经意间,廖菲的话让余大成联想到洛君梦。四年前的洛君梦就好像眼下的廖菲,孤身一人在省城打拼,身边既没钱又没亲人。她的处境甚至不如廖菲,毕竟廖菲在校的时候已经落实了现在的工作,而那时候的洛君梦前途未卜,一片茫然。余大成一边喝着茶水,一边遐想,假如没有遇见自己,没有自己为她张罗工作,没有自己为她提供居所,现在的洛君梦会是什么样子?她会不会也跟廖菲一样,租住在一间晦暗简陋的老房子里,每天睁开眼睛摆在面前的两个字便是“忍耐”?她会不会根本在省城待不下去,像林小年那样打包返乡,在小城市里找个普普通通的营生,嫁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
这一段没边没际的遐想,令余大成内心十分充盈,他坚信是自己适时拯救了洛君梦,是改变她人生轨迹的命运之神,她最终会明白这个世上谁才是她最重要、最值得她感恩的那个男人。他呷着茶水的嘴角展露出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笑意。
“余哥,中午留下来一起吃饭。”廖菲已经系好围裙,朝余大成发出热情的邀请,“喜欢吃什么家常菜,我来弄,你给我一点评价!”
“不了,今天不行,坐坐我就得走。今天中午我们一群大学同学聚餐,就在前面那家休闲酒店里。”
廖菲把脖子一歪,露出失望的表情,模样有些可爱。
“好吧,比起家常小菜当然还是吃大餐要紧。下次吃,一定来品尝我的厨艺,评价一下比嫂子差多少!”
廖菲的心思没有她的外表那么单纯。
提起余素琴的厨艺,余大成心里便窝火,在一起的日子,她没有为他下过厨,要么一起下馆子、吃外卖,要么就是他来伺候她吃喝。付出无所谓,但是她从来没有夸过他的厨艺,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这种情况下,余大成不高兴,但是他像任何情况下一样,在洛君梦跟前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因为他更害怕她不高兴。
既然余大成不留下来吃午饭,廖菲一个人就不用大张旗鼓,干脆把围裙解下来,陪余大成聊聊天。
“哎呀,我怎么这么不小心——把背后围裙的带子拉成死结了!”廖菲凑过来,背过身,寻求帮助,“我脱不下来……余哥,你帮我解开一下。”
廖菲外表文静,身材却很魔鬼,纤腰翘臀,近距离凑在余大成眼前,让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怎么拉得这么死!如果我留点指甲应该没这么难。”
余大成在廖菲腰间捣鼓了好一阵,也没有把结解开,弄得廖菲有点痒,轻轻扭动几下腰肢,害得余大成干咳两声。
“要不……你用牙齿试试?”廖菲给了一个建议。
用牙齿倒是一个办法。平日工作里两人已经很熟络,如果换成别人,余大成不好意思直接用嘴咬。廖菲再退后半步,跟余大成凑得更近,方便坐在沙发里的余大成下嘴。余大成把脸贴了过去,鼻管里充盈着廖菲衣服上清幽的香味。果真,这个方法有用,没用多少功夫就解开了系带。
聊着一阵,余大成起身跟廖菲告辞。
“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去跟同学们汇合了。”
廖菲微笑着点点头。
“感觉吧,一个女生在外面租房住挺不容易……假如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帮助,只管跟余哥开口,能帮上忙的一定帮。”临出门时,余大成如此叮嘱廖菲。
廖菲惨然一笑,生活确实不易,余大成的话说到她心坎里去了。她希望生活里有那么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只是这个人还没有走进她的生活里。
“其他都还好,就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可怜。”
余大成刚刚走出门口,返身安慰说:“胡说八道,你还有我们嘛,同事,朋友,哥们儿姐妹……才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
廖菲扶了扶眼镜,张开手臂,豪气地说:“来,哥们儿!”
“什么?”
“拥抱啊,”廖菲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临别的,同志般的。”
余大成心想也不吃亏,一把将廖菲搂在怀里,紧紧相拥,管它是不是同志般的,那温柔的触感就像幸福的电流一样从胸口传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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