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资料合上。拿起了穆清最后留下的录音笔。犹豫了半天,我还是没把录音放出来。我现在不敢面对她的任何东西。
时间慢慢地慢慢地过去,我知道他在流逝,在浪费,但是我还是动也不想动一下。
咔。门开了,星明回来了。星明开了我一眼,我也瞄了他。然后回过头继续对着录音笔发呆。
“尘,穆清的家人来了。他们要见你。”星明走到我身后,单手放到我的肩膀上。“你要去见吗?”
“见。”我站起了身,整个身体好像尘封了许久一般。动一下关节就像生锈一般,行动艰难。
拖着快要废掉的身体,我来到了学校地饭堂。是他。那天在医院的那个穆清的监护人,在他身旁有一个行李箱。
“呐,这是穆清的遗物,她遗言里说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你。”说着就把行李箱推给我,转身就要走。
“叔叔,等下。你是,穆清的父亲嘛?”我看着他的背影,向他问。
他侧过头,脸色不变,用质疑的眼神看着我:“不,不是。她不认。我也不配。”
说完,就头也不回走了。看着他的背影,很荒凉,很孤独,很疲惫。
回到宿舍,我便打开了行李箱,穆清留下来的东西很少。最瞩目的就是一本很厚的书,应该是定制的。
我把书拿出来,放到写字台上。翻开厚大的书皮。第一页只有四段字:
我想成为一名漫画家,描绘我内心的世界,诉说我的性格,表达我的心情。让人感受到我最向往的世界。
十四岁的我
我想成为一名摄影师,将美好的事物,传达给别人;将残酷的事实,传达给人们;将身边的点滴记录下来,留给自己。
十五岁的我
我想成为一名歌手,用自己嗓音,用自己的作词,用自己的作曲;去鼓舞懂的人,去表达一些只能用音乐才能表达的情绪。
十六岁的我
我想成为一名医生,因为我自己。还有他。不然什么都实现不了,我不想就这样。
十七岁的我
看着这熟悉的笔迹,已经知道了。这是穆清的日记。这页还有一大半纸没写。然而下半页已经残破不堪了。指甲痕,笔芯在纸上用力按压的痕迹,还有就是坑坑洼洼的水滴痕。
我继续翻开第二面,穆清很久以前就开始写日记了。应该是从十岁左右开始的,我一篇篇地开始看,很长很长,很久很久。我仿佛身处她地世界一般。
在她的空间,在她的时间,在她的思绪里度过。没有什么能把我抽离出来。
那天晚上,星明他们都回了,我也没有发现;看到我在看东西就额米有理我。第二天,他们把我拖到床上让我休息。但我也没睡,继续看穆清地日记。
持续到第四天,除了中途喝水吃了点东西,我一直在看穆清的日记。
现在星明他们说,我那时候就像是疯了一样。
第四天的中午,我看到了最后一篇:
周五了,还是那样,那家伙每天就和我闹个不停。假如时间能停留,那就很开心了,只是可惜没如果。
明天就是他的生日了,今天是我的生日。比他快一天很开心。哈哈哈。我的生日愿望就是忘了他。所以我决定了,明天就要和他绝交。这应该是对他最好的方式了吧?
我觉得他能理解我,毕竟他可是最了解我的人。
嗯。就这样。
2018年5月19日星期五
我把穆清的三分之一的时光都看了一遍。很多事情,我现在都已经了解了。我打开电脑戴上耳机。
把录音笔里的遗言放了出来:
“......红..红尘,我知道我们迟早会分别的...但我却没想到时这种方式。哈哈哈...我把我的东西留给你了,你不会怪我吧?我和你说哦,看了我的日记,别去怪我爸爸,我觉得他当年也有自己的苦衷吧?我和你说啊,你真的好烦啊。烦到我不得不看你,烦...烦到...烦到我不得不喜欢上你。......你看...你现在又把我烦到哭了,你说......你要怎么赔偿我?......
好了,不和你闹了。我知道的哦,你是喜欢我的。所以呢,真的很对不起,让你一个人留在那里,要为我伤心一会。只能伤心一会哦。
其实啊,我不想死的哦......但是啊,我好像留不下来了,死后,我想去大海里,你呢,就把我那份也活下去吧。谢谢啦。
爸爸,你应该也听见这个了吧?我不怪你,只是这几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你而已。以后你一个人也要好好的。
......红尘,我爱你(越来越小声)”
嘀嘀嘀......
穆清的遗言播完了,我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眼泪在眼眶里,并没有流下来。
颤抖着,四天来第一次说话:“好......我会带着你那份活下去的,我会在这世间留下你的痕迹。”
我把录音保存到闪存盘里,用平常项链用的布绳绑在了脖子上,我要穆清所说的,带着她一起活下去!弄完了所有东西,我终于合上了眼,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
第二天,穆清的父亲把东西都安排好了,穆清准备火化了。立灵位,下葬。都准备着。在火化场,我看着穆清,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就是没了一丝生气。
火化完了,我们带着穆清,去了海边。穆清的父亲把她给了我。我躺在沙滩上,她就在我的身边。我们晒了会太阳,我就带着她上了一艘快艇。
茫茫无尽的大海,让人感到渺小,孤单。我穿上潜水服,把穆清放在防水箱里,和带我潜水的工作人员下海了。
海底很美,珊瑚礁被阳光照的五光十色,在珊瑚礁里,我们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洞穴。我把海泥挖开,铺上一层海草,把穆清放进去,再用海泥给她盖上被子。
轻轻的抚摸,就好像我的思念能被她感受一般,思绪就像呼吸罩喷涌出的泡泡,直到氧气用尽。
带着不舍,我回到了船上。并且记下了坐标。我想我以后肯定还会回来的。不管是以什么方式,什么形态。
回到学校,我直接给老爸打了个电话。
“喂。爸爸。我想学美术。”
“可以,不过,我想问为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依旧沙哑。我对爸爸不是很了解,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因为爸爸不是我的亲生父亲。爸爸的名字也是只知道一个焯。
而且我也只知道在我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爸爸从小对我灌输的一句话:
“尘儿,爸爸和你说。我只养育你到20岁。你到了20岁。爸爸就不给你钱了。你要自己养活。不过爸爸也不用你养老。你要记住,你是不平凡的。”
我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爸爸,不管怎么样爸爸永远是我最好的倾诉对象。
“所以,我要带着她那份一起活下去!从最开始的那一步开始!我想要成为一名漫画家。就算是为了她,我也觉得值得。现在,这是我的理想。”
爸爸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安静了一会。
“行。不过,你要知道你要培养兴趣。不要单纯的只为目的而去学东西。懂吗?”爸爸沙哑的嗓音中带了情绪。
我听到了,有同情,有溺爱,还有一丝丝的沉重,那一丝丝的沉重来自一份思念。
“行。知道。”
转班手续两天就好了,我来到了美术班。穆清一直是美术班的。来到了她的班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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