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村长拍着桌子吼叫道:“谁让你给省妇联写信的？”
“是我家在武汉读书的侄女。”赤小豆委曲着辩解道：“她只是说说我的处境，也没有说其它的。”
“没有说其它的？你将我们村的丑事都宣扬出去了。上个星期，省妇联领导带着《江城时报》的记者来菊姑山村采访和调研，主要是针对你的来信，反映我们村干部偏心，给海龙海兄弟找媳妇，没有给你找，没想到你也是一个单身汉。”
“这哪里是给他们俩找媳妇哟，这养鸡场必须招聘一个懂技术的人，我们才从河南招聘了一个女孩，兽医学校毕业的，你说她能看上我们的海龙和海地兄弟吗？你胡闹个啥子哟。”金莲花急得跺脚。
“你还告状养鸡场存在严重污染，全村有三十三条光棍没有找到媳妇，主要原因是村干部不得力，经济发展起来，等等。你这个猪头脑袋，你想过没有，你干的好事惹来了环保局给养鸡场罚款，报社将我村的丑事都抖了出去，我村臭名远扬，你乐得一个什么好处呢，这样一来，人家姑娘不更不愿意嫁给我村的男人么？”
“那次我侄女放假回家，我在她家里坐，我嫂子说你们给海龙兄弟找媳妇，鼓动我找你们村里要求也给我找一个，我没有答应。至于说养鸡污染的事，是我当时的气话，我并没有要求我侄女向省妇联写信，可能是她返校后一时的心血来潮。不关我的事。”
“向上写信的事，你难道不知道么？”
“我侄女当时说要向上反映情况，我以为她是说着玩的，没有想到她来真的。”
“这样说来，你是知道的哟。”姜村长气急败坏地走来走去，他说：“你不是说我们帮助他们兄弟俩找媳妇么？那好，现在罚你到养鸡场去劳动，你看那女孩看不看得上你呢？”
“我不去，我要养羊！”赤小豆口气坚定地望着阳起石，他知道他就是咱们村里的扶贫队长。
“呦呦，你养羊，我猜羊养你。”姜村长嘲笑道。
“好。”阳起石顺水推舟起来，赤小豆是村里的贫困户，父母双亡，每年生病，已经家徒四壁了，如果再不扶一扶，可能真的是狗急跳墙了，想到这里，激将着说：“你真心想养羊吗？”
“真心的。”赤小豆心想，他们海龙兄弟养鸡能招来美女，自己养羊更会招来美女的，那时，不愁没有人嫁给我。
“我们工作队员筹钱给你买两只羊，这个星期送上门，你好好养着吧。”
“需要一公一母的，这样就可以下崽，到明年说不定就变成了一群。”金主任高兴地描述着未来。
“那必须得写一个保证书。”姜村长用不容商量的口吻说。
“保证啥子呢？”
“必须得保证两点：一是保证不能将扶贫队送的羊给杀吃了；二是保证今后不再乱说。”
“我不要了。”
“你这个蠢猪，送上门的羊，不要白不要，你不要的话海龙兄弟想要都得不到呢。写个保证书也烂不掉你的手，为什么不快写呢？”金主任劝解道。
赤小豆磨磨蹭蹭地写好好保证书交给姜村长，完全符合要求，当场通知他一个星期后到村部来领羊。
刚刚处理完赤小豆的事，就听到外面停车的声音，金主任出门一看，都是一些大盖帽，其中有一个人认识金主任，从车内向外面喊道：“金主任，你们的刘支书呢？”“不在家。”“姜村长呢？”“在村部呢。”“正好要找他。”一群人从车内下来熟悉地向村部走来。
姜村长正在纳闷，没有招惹谁，怎么他们跑来干啥？大盖帽坐下来，开门见山地说：“我们是为养鸡场的事来的。”
“养鸡场？环保局不是刚走吗？”
“我们才不是为了环保呢？我们接到群众举报你们无证经营。”
“怎么还是举报？快去将赤小豆这个狗日的找回来。”姜村长转身对正在泡茶的金主任命令道。
“你先听一听领导们说些啥子，再找回他也不迟。”金主任边说边给每个客人捧上茶。
“什么叫做无证经营？”姜村长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也难怪了，在他的周围还没有经营这个行业。
“无证经营嘛，说简单一点就是没有办理工商营业执照。”
“养鸡，也要办工商营业执照？”
几个大盖帽笑起来了，觉得村长基本上算是一个法盲，不屑于同他解释。
“无照经营行为危害人体健康、存在重大安全隐患、威胁公共安全、破坏环境资源的，没收专门用于从事无照经营的工具、设备、原材料、产品（商品）等财物，并处5万元以上50万元以下的罚款。”大盖帽像是背书一样倒背如流。
姜村长和金主任瞪大着眼睛，心想，五万以上，那得要养多少只鸡才能弥补亏损啊，姜村长结结巴巴地说：“五千只鸡白养了。”
“你说什么？这可是铁证如山，环保部门已经认定重大污染源，这就是破坏环境，还有什么狡辩的么？”
“好了，好了，你们的指示精神，我传达到养鸡场，至于他们给不给罚款，那是老板的事，我只是带你们去走一趟吧。”姜村长自我解嘲地说。
“不给罚款就强行关闭。”大盖帽恶狠狠地重复着。
金主任出面打圆场说：“养鸡场不卫生，你们领导也不用去了，我去将他们找来，你们就在村部里等着。”
大盖帽同意这个决定，于是点头说：“快去快回，我们还得赶回县城呢。”
“吃晚饭后再走嘛。”金主任客气起来。
不一会，马双燕风风火火地赶到了村部，屁股还没有沾凳子，大盖帽就问道：“你们的老板为什么不来？”
“老板到省城去了。”
“你是什么人？”
“我是养鸡场的负责人。”
“负责人也行，我们是工商行政管理的，今天主要是调查处理你们无证经营的事，请你配合我们做好笔录。”
“好。”他们问什么马双燕就回答什么，最好，要求她签字按手印，她都一一地做了，只是在那个处罚告知书上不愿意签字，争辩着说：“你们说我无证经营，我明天去办证还不行吗？”
“你的无证经营在先，既成事实，所以必须得接受处罚，只有经过处罚之后才能办证。”大盖帽态度不容质疑。
“我们的鸡场才刚刚开业，五只鸡的钱都没有赚到，哪里来的五万元呢？”马双燕急得双眼通红。
“小妹妹，你不用着急，听说你们老板非常有钱。”大盖帽安慰着她。
“再有钱，也得生钱，这天天向外拿钱，金山银山也会掏空的。”
大盖帽将处罚间撕给马双燕，站起来说：“走。”
“限你们一个星期送钱去。”另一个大盖帽补充道。
“好说，好说。”姜村长软了下来，急急忙忙地挽留：“吃了饭后再走，你们从来没有到过我村，还是上门客呢。”
大盖帽迟疑了一会，抬起来的屁股又沾在凳子上。
晚上，马双燕作东，在枫树屋安排了满满的一桌客，老米酒喝了六坛，吃掉了四只鸡，临走的时候，金主任示意安排大盖帽们一行六人每人带走两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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