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卧槽，这不是梦
“发烧了！”
温度计上的刻度线，一条红杠恰好停在了39℃，脑瓜里面有点嗡嗡的，周小航有点不是很清醒地望着四周。
斑驳的墙面贴着整整齐齐的一块块树纹釉面瓷砖，透着星光灯下的荧光，迷泛起一阵又一阵的眩晕。
嘴唇抖动着，喉咙犯干，撑着冰凉的墙面，手指头触动，传来一丝温度。
“嗒”
厨房的冰箱门打开着，目光散漫地从里面找了找，掏出一瓶存放已久的纯净水，闷头喝了一大口，舔了舔嘴，吐出一口干得发白的气。
“呼”
“咕噜咕噜”
喉咙蠕动，上下捣鼓了两口狠的，终于是恋恋不舍地将之放下。
“嗒嗒嗒”
地面上，一双徐徐拖动的塑料鞋板就好像无力地抬起似的，发出脆响，身子上搭着两个无处安放的小手。
“轰隆”
随着一声惊天般的雷鸣，那憋了许久的黑云就犹如波涛狂涌般倾泻而下，磅礴的大雨瓢泼在这夜色寂静之中。
“这该死的天气！”
周小航咽了口唾沫，鼻子又将湿气吸进去过滤出来。
看了看飘窗上的玻璃，一抹抹雨水流成了线，这个时候，他的思绪仿佛拉回了当初那个雷雨的夏夜。
一个单薄的身影，推着一辆不算破旧的自行牛角车，在风雨中，慢慢行进，车轱辘带着雨水，沾湿了脚上穿的牛仔布鞋。
树枝肆意地狂叫，互相摩挲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刚放学的拥挤人流已经看不见了，只留下几个走路缓慢，稀疏的人影，三三两两，成群结对地互相窃窃私语，在这雨夜里，听得不算分明。
雨愈下愈大，以至于逐渐瓢泼如盆似的，周小航脸色虚白地打起了一把破旧的伞，那种一打开伞柄，手上能沾上黄黑锈迹斑斑的破败。
不过，总归能挡掉一些雨水，虽然裤脚鞋袜已经湿透，但是上身却始终是干的，他捂着胸口处的，是一本本白页叠叠的高中课本，偶尔风吹起的一角，还能看见一行行缜密的黑色文迹。
这个时候，那整个身子已经近乎于趴在上面，牛角单车已经不能再保持原有的速度前行，说之如蜗牛移动，也不为过。
周围三三两两的人群渐渐的，也不知在哪个胡同角落里窜了进去，留下一阵阵稀里哗啦的雨水冲刷着地面。
这树叶纷飞的街，下水道流下的水成了一些独特的音符，与树叶沙沙摩挲交织在一起，汇成一阵催人早回家的交响乐。
“回去晚了，爷爷不知道会不会骂！”
周小航的心中这样想着，力气倒也比之前使得大了，想来是那交响乐的缘故吧！
“哒哒哒”
一圈圈水串串，泛滥在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
回去的这条路不过才几里路，却在雨里，风里，雷声里，愈发显得漫长。
沉寂了的心，忍受着这个年纪不该到来的孤寂。
“早知道不让猴子他们提前回去啦！”
周小航所说的人，自然是他的一群兄弟，那嘴中的猴子，是一个瘦小如猴的男孩子，个子还算高，只是身板真的不算大，仿佛风稍微用点力，便会直直的倒在地上，留着一个蘑菇头，时不时地冒出一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名句，在十一班里，也算个名人。
“唉，兄弟啊，你怎么这么不争气，老是关键时刻拖我后腿！”
望着水流成纹的憋气轮胎，自言自语了两句，周小航弯曲着手指，摸了摸手中的书本，嘴角无奈地苦笑道。
“走吧，只有你陪我了！”
“滴答滴答”
屋檐下，雨水淘气地跳跃下来。
“啪”
在一个昏暗角落里，透着楼道的一点点黄光下，勉强将他的那个“兄弟”安顿好，便抱着几本书上了楼。
“哒哒哒”
楼道昏暗，但这回馈的声音倒是不足以相得映彰。
“啾”
四楼，一个门外。
大门虚掩着，周小航压低了步子，生怕吵到了弟弟妹妹们安稳的睡梦。
“啪”
关门的声音有点沉闷，不过还好的是，他们没有被吵醒，除了周小航的爷爷之外。
“咳咳”
拉起灯的那一刹那，周小航的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吓的他赶紧关了灯，连大气都不敢喘。
“怎么这么晚回来？”
这一下，声音分明是他爷爷浑厚清亮的声音。
“下雨了！车子又爆胎，没办法晚了一个小时！”
周小航摸了摸鼻头，如实回答。
“哦哦，锅里烧好了水，洗洗睡吧！”
这次，爷爷倒没有刨根问底地询问，弄的周小航一阵呆滞，立在原地，以前可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节奏，倒不是因为管的严格，而是周小航有一个坏毛病，喜欢三两朋友，开黑走起，那个时候，英雄联盟异军崛起，打乱了本该安静的生活节奏，整个班级，会玩的占多数，不会的也就那一两个书呆子而已。
“就这样？”
在床底下找了半天，挖出一双鞋子，穿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洗好脸，泡完脚，洒了一泡新鲜出炉的热尿，回到家之后，感觉之前的空寂都挥之而去了。
泛着无力酸痛的臂膀，抓起一张薄被，将身上裹得严严实实，打了个哈欠，在租住的小房子里寻了个凳子，借助着一丝光亮，做起了今天老班布置的作业。
第二天……
“轰”
雷电轰鸣，将周小航思绪拉回了毕业三年后的自己，脸上，一丝莫名。
“之前那次好像也是39℃，一点不好受！”
“哈”
手上拍了拍嘴巴呼出的热气，有点想睡又睡不着。
摸了摸滚烫的额头，最后终于是妥协了，躺在舒服的布艺床上，陷入了脑袋昏沉的睡眠。
“距离交卷时间还有十五分钟，请考生抓紧时间答题！”
……
“喂喂，这位同学，醒醒！”
周小航交叉的双手渐渐将埋下的脑袋抬起，揉了揉眼睛，微微颔首道。
“哈哦，这是在哪？我不是在发烧吗？”
“什么发烧？”
监考老师是一枚标准的眼镜男，斯斯文文的，指着黑板上的语文两个字，摇了摇头。
“啊！”
深吸了一口凉气，周小航收回掐在手臂上的拇指与食指，极度恐慌道。
“卧槽，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感受着四周看来的疑惑目光，以及远处云朵的飘荡，周小航惊吓地离开了座位，朝着教室走廊跑去。
火辣辣的阳光照射着四野无人的校园，唯一的几抹阴凉摆放着各班开学招生所用的桌椅，散乱没有规则的杂放着，桌子上，放着几瓶喝剩下的康师傅矿泉水瓶，在夏日炎炎的偶尔轻风之下，水量不够的，便开始了彻头彻尾的翻滚。
“咚”
一声沉闷的声音，水瓶以满分的姿势完美落地，好像奥运冠军梦之队跳水一般，激荡起水瓶内的剩余不多的水，荡漾，反射着夏光。
不远处的临时操场上，一排排地插着各色的彩旗，高大的树木之间，连接着一条条鲜艳红色的横幅。
“不苦不累高三无味，愈战愈强斗志昂扬……”
横幅在风中飘荡，唰唰地扯着两根正绿的树木，树叶也被震荡的掉落了下来几片，成了蚂蚁的乐园。
一片偌大的水泥上，被青石板砖堆砌填满，一道道勾画分明的线条，藏着新生的灰尘。
“这是母校，忆中学校？”
“那横幅是我们高考时的？”
疑问接二连三，却没人回答，有的，只是炎炎夏日中充斥热浪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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