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直径不到一米的窗子，李沐的目光望向了不远处的穹壁，透明的光幕外面，入目皆是荒凉，那是人类无法踏足之地。
但，她，曾经进入过那种地方。
而且，是活着回来的几个人之一。
说是几个人其实不太准确，因为算上她，那次任务活着回来的只有两个人。
少女的表情不悲不喜，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白色的丝发飘荡在她的身后。
“再见，祝你早日找到新的队友。”
李沐笑了：“你这么说，还不如祝我找到能让我爱上的人呢，能配得上我的队友还真的不多。”
少女沉默了一下：“那……就祝愿你找到自己的所爱之人吧。”
李沐没有惊讶，她太了解这个与自己陪伴多年的队友了，能说出这种话来也不足为奇。
“再见。”
两人转过身去，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所爱之人？怎么可能会有人能让我爱上呢？”
当初的她是这样想的。
“我还没有软弱到需要他人的爱的地步。”
尽管明知道有些事以自己的女儿身是无法完美完成的，尽管明知道自己有时只是在逞强，但她总是会以最坚强的面目示人。
可是，再完美的伪装也总会有漏洞的。
从前线退下来之后，她自是不甘心平淡地度过余生，但她也不想再体验失去同伴的痛苦了，于是在云枫的建议下，她做了一名教官，时维部队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教官。
几年来的教学，让她知道了自己的不足之处，或许她的确不适合当一名教官，但性格要强的她绝不会轻易退却，除非像当初那样……
虽然知道从自己手里退出的队员都被安排到别的训练基地了，但她还是受到了打击，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有些接受不了，而那天的事差点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还好，她遇到了他。
“我选择，留下来。”
她说不清楚自己听到这句话时是什么心情，喜悦？激动？如释重负？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但她知道，那个人改变了她，那句话也给予了她新的自信与动力。
自己明明不需要所谓的他人的爱，可为什么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心跳都会不由自主地加快？
如果这不是爱，那为什么刚才自己又如此难受呢？
李沐突然抬起了头，她突然想到，自己就这么离开了是不是不太好？会不会有人察觉自己的异常？
她决定马上回去，可一转身，她就看到了另一个人正站在走廊的不远处。
“白玄？你怎么在这？”
李沐立马换成了自己原本的样子，又或者说是她一直以来展示在人前的样子。
白玄没有说话，李沐也没有动，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良久，白玄终于开口了，他无奈地笑了笑：“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不累吗？”
李沐把视线投向窗口：“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自己也明白的吧，一直以来你都只是在逞强，你的所作所为根本不是坚强。林雪言和新来的陆雪岚之间的关系想必你也知道了，你的心思我也看出来了，既然如此，比起这份让思念烂在肚子里的执着，为什么你不肯将自己的心意坦白出来呢？这样的话或许还会好受些吧。”
李沐猛地回头看向他：“哪又如何，这是我自己的事！”
她的手触碰到了窗框：“既然你看出来我是在逞强，为什么却对另一个人视若不见呢？人总是在向别人说教的时候懂得很多，轮到自己的时候就什么都不懂了。另外，你不是也有着一份烂在肚子里的执念吗？”
李沐惨然一笑，笑容中似乎还有着几分嘲弄：“我们之间，究竟谁才是最可悲的呢？”
白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找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他沉默良久，终于憋出了几个字：“那，你打算怎么办？”
李沐转身走去，在不远处停了下来，侧过头说道：“就这样，足够了。”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白玄似是在回忆什么，突然，他愣了一下，无奈地笑了笑：“到最后我还是中了你的道啊，什么结果都没有问出来不说，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
休息室的沙发上，林雪言百无聊赖地抛着手里的橘子，冬阳正在房间里摆弄电脑，至于陆雪岚……她已经和夏衍还有林雪如打成一片了，林雪如还好说，毕竟她们是从小就认识的，但夏衍她们才刚刚认识，居然就能够像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熟络。
对于女生之间的友谊，林雪言一直猜不透，他有问过冬阳，对方的答复是他也不知道。
“女人果然是一种复杂的生物啊。”
林雪言长叹了一口气。
“你刚才说，女人什么？”
林雪言感到后背的冷汗“唰唰”的流了下来，他一点一点回过头，脸上堆起了笑容：“教官，那个……好久不见。”
“你还记得我啊。”李沐白了他一眼。
“那当然，怎么可能会忘。”
听到这句话，李沐的心就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似的，明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但她还是有所期待。
不过她依旧是那副模样，再次翻了个白眼：“别以为说这种话我就会忘掉刚才的那句话。真是的，那几个人昨天就已经回来了，你…们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嗯……出了一些事，事情的经过有些复杂，如果你想听的话，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行吧。那这次比赛的成绩如何？我听说冠军是咱们区的，是谁？那个姓董的吗？还是你？”
林雪言尴尬地笑了笑：“额，都不是，是第十组的辰无寰得了冠军。”
“哦，是这样啊，那你呢？”
李沐看起来对冠军是谁一点都不关心，林雪言回答：“我在半决赛的时候受了伤，前段时间才修养好。”
“伤？很重吗？”
“还好，就是差点丢了命。”林雪言说起来就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李沐瞪大了眼睛：“什么？差点丢了命！”
“嗯。”
林雪言对此事的态度让李沐很不满意，她把手放在林雪言肩膀上方的沙发靠背上，盯着他的眼睛：“记住，你是我的队员，我要对你的安全负责，千万千万不要出事，懂吗？”
李沐说这番话的时候很是认真，林雪言的心头泛起了些许的感动。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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