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玉澄并不懂玉，只是从小受蔡英琪的影响，对于玉石名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每每看见一些精致的物件，就会忍不住收藏起来。这店接手过来，她零零散散收了二十余件，已然花了六百多万。眼下她已经听刘茂说了一次，只要胡蒙能说到八分，这就算过关了。
她朝着张天德笑了笑道：“张老板不介意我拿这双玉鞋做个小面试吧。”
张天德心中骂娘，脸上面色不变，“当然不介意，有蔡小姐这样漂亮的女人作陪，就是看到明天都没有关系。”
蔡玉澄眉头微皱，对于频频投来偷窥视线的反感已经需要忍受，再加上略带调侃的话，要不是真心喜欢这双玉鞋，她都不想继续这桩买卖了。
胡蒙打量着几人，心中觉得好笑。死到临头还能如此淡定的也就张天德了，入手这双玉鞋起，他就了解了真相，只是似乎小肥羊还没有反应过来。
等了好一会，蔡玉澄忍不住道：“你能不能看出什么！”
胡蒙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张天德道：“古时达官显贵家中多了小公主便会着人准备一双让其母亲压于衣底，待其婚假时一同送出，寓意白头偕老，也可挂于床沿辟邪。同时，古代陪葬成风，越是达官显贵，随葬的玉器便越多。这一来，就导致很多家道中落的族群喜欢用更廉价的玻璃制品随葬。也就从这个时候起，便开始流传玻璃做旧、仿玉器的手艺了。”
胡蒙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看到这边边角角纹理内的黄色杂质没？”
“他肯定跟你说因为是从墓葬中带出来的，因为岁月侵蚀，会沾上很多处理不掉的痕迹。其实并不是，这双玉鞋其实不是玉，是玻璃制品。但……也不是古代的玻璃仿玉，而是现代工艺做旧手法。这些看似杂质、历经岁月腐蚀的痕迹，其实是靠埋在黄泥坑中使用化学药水熏的。”
“假的？”蔡玉澄怎么也没有想到，会从胡蒙这里得到这个结果。
“教你一个最实在的办法。但凡只要是玻璃制品，就一定会有气泡，尤其是这种小物件。”找了个阴暗角落，胡蒙掏出手机用灯光贴在玉鞋上。张天德这个坏水一肚子的人真的厉害，故意挑在这个葡萄架下看玉，简直就是完美的躲避了这双假玉鞋的致命缺陷。
蔡玉澄一看，心中立刻有数了。本就冰冷的脸蛋更加冷艳了，只是随着胡蒙悄悄说的一句话，让她的心冷到了极点！
做局？
这是刘茂与张天德给自己做的局？
她看向胡蒙，像是在等待一个让她接受那句话的理由。
胡蒙笑道：“只要是一个业内人，没有一个人看不出这个问题，张天德要是这些都不懂，他那聚宝阁早就关门大吉了！还有刘茂……你说一个靠捡漏在这几条街混得风生水起的人会不懂这些？”
蔡玉澄一时间脸色有些难看，从张天德手里匀来的东西，家里还有六件！
胡蒙鼻头嗅了嗅，视线悄然落在挤压出来的刀疤前。
香、白、大……
蔡玉澄回过神，瞧见胡蒙的视线，顿时退后两步，怒目瞪着胡蒙。后者咧咧一笑，黑眼珠子正大光明的与她对视。
才几秒，蔡玉澄败下来阵来。
胡蒙收回视线，回到石桌前，悠哉悠哉道：“国有国法行有行规，古玩这行稍微特殊一点，出了店门打了眼那就得认自己手艺不精，但……张老板费尽心思给一个门外汉女人做局那就不厚道了吧。”
他的话音陡增，眼神阴沉，“坑女人也就算了，还坑到我玲珑宝斋来了！”
往年旧事暂且不提，这几年没见，第一句话就是问他爸死了没，他要是不做些什么，还真没脸在这栋房子里住下！
张天德收起商人的笑容，不急不缓道：“我聚宝阁经营十年，口碑极佳，在业内名声也是响当当。蔡小姐，今天就这样吧，省得我被人污了口碑。”
胡蒙冷哼一声，“是啊，从聚宝阁开门营业起，我听到你给人做局的次数就已经不下十次了，真是业内响当当的黑心坑货，古玩行当的名声就是被你这种人搞臭的！”
……
两人一来一回，嘴皮动得飞快。
这时间里，蔡玉澄理顺了一个事情，如果真如胡蒙所说，聚宝阁的口碑应该是烂到了极致，但刘茂却将他介绍给自己……
她看向刘茂：“之前六件也是假的？”
刘茂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我每一件都有仔细查证。”
蔡玉澄冷声道：“那这双玉鞋，你怎么解释？”
刘茂一时语滞，“胡蒙也说了，古玩这行，哪有一次都不打眼的。这次可能是我看花了吧。”
蔡玉澄气得呼吸都重了许多，因为胸脯过大，很是明显。
“滚，都滚！”
刘茂先是一愣，随即默默看了一眼张天德，最后还是灰溜溜的走了。这三年来，他还是头一次听见蔡玉澄骂人！此地还是不宜久留……
张天德也没了那套形式，都被骂了，还留下来过年？
这做好的局，只要刘茂咬死不认，吃进肚子的就没有吐出来的道理。
走出几步，他回头笑道：“古玩这东西，向来出门可就不认帐的。谢谢蔡小姐惠顾，以后常来啊！”
哐当一声，蔡玉澄怒摔了一个杯子。
胡蒙目不斜视，安心吃茶，蔡玉澄越是生气，回头他就越好操作。要是能帮着出一口气，这店铺的事……不就更好谈了？
猛然，他发现杯沿有一抹红，他用手抹了抹，视线落在蔡玉澄的性感嘴唇上。
这……一不小心把她的杯子给用了？
见蔡玉澄投来视线，他连忙摆出一副嫌弃的模样怪道：“小蔡啊，杯子上怎么有口红，你泡茶怎么连杯子都不洗……”
蔡玉澄内心告诫自己要冷静，刘茂被赶走了，还要留这个王八蛋撑起场子。她急换了几口气，眼神比之前要更加愤怒。
“我爸要见你。”蔡玉澄冷声道。
“啥？”胡蒙眼神古怪，忍不住有在某人身上扫了一圈，老丈人这么急？
“店你还要不要了？”
蔡玉澄撂下一句话起身走人，那个混蛋她是多一秒也不想看了！她的心中窝着一团火，恨这天下男人如出一辙，恨胸前一斤肉扰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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