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洛玉鲤答应留下来后,米一立立即大喜道:“这样再好不过了,你只管安心跟随六猿师祖修习,食物和衣服老夫会定期给送来的。”
洛玉鲤这才发觉这里不要说食物,连一滴水都没有。
之前那铁环机关被树包住,看来是很久没有人进来过了,这六猿师祖竟不用喝水进食,枯坐于这只有几道气孔,常年暗无天日的密室之中,当真是不能以常人所度之。
她倒是忘记了自己这师祖本来就不是人类一事。
六猿的意念再次传来:“此事既已坐定,洛玉鲤,从今日起你便是本脉的第二十六代首席弟子。未来随我潜心修炼先师雁耳所创《本源心流经》心法,他日若有所成,切记要遵守先师遗命,心怀苍生,施己全力,以惩世间之恶,行所能之善!”
洛玉鲤想了想,又屈身跪地,三叩首道:“弟子叩见师祖,定会谨遵师训,终身不忘。”
“好,起来吧。”六猿眼露满意之色,话锋却突然一转,向米一立说道:“小米粒儿啊,此为一事,现在已经了却。另外还有一事,近来让我实为担忧。”
米一立闻言皱起眉头,他知道能让六猿也为之担忧的,肯定是非同小可,忙道:“还请师祖明示。”
六猿先叹过口气,才悠悠传音道:“大约十二年前,我于沉修中入梦。梦中所见,大千景物,瞬息万变,一闪即没。白昼时乌云蔽日,电闪雷鸣,江河怒浪翻腾,大地摇曳动荡;暗夜时又是血云掩月,赤星当空,异光大放,其势可危天下。
在年复一年无尽的沉修之中,我的肉身早已枯竭干萎,只有五感已达至可通外物之境。若此梦当真为天示预言,那么魔星将出,天下或将会重蹈三百年前的‘婴秋鸣之祸’,或是较之更甚!
不过话虽如此,十二年已经过去。照你先前所言,世上并无什么大事发生,而我也再未进入过类似梦境。不过心下忧情,却在日益加重,仍是不可轻心大意。”
米一立默然不语,似在细细消化六猿所言,半晌后问道:“师祖希望弟子怎么做?”
六猿不答反问道:“二木头和三娃子如今身在何处?”
洛玉鲤心念电转,立时猜到六猿口中的小木头和三娃子应该就是米一立的师兄弟,也就是自己的两位师叔吧。
米一立先是陷入短暂的回忆中,转醒后答道:“早年间,我和老三还总有小聚。他自号‘白三葫’,随身挂着三个酒葫芦。平日爱酒如命,行走江湖也只为尝尽天下间所有的美酒,倒也算活得逍遥自在。六年前在龙首域,是我和他最后一次见面,那时他正在最北边的寒山雪岭中隐居。”
六猿“嗯”了声道:“这倒不错,合了他的性子……那二木头呢?”
“二师弟他……”迟疑了片刻,米一立才接着道:“三十多年前,因为素仙谷的一个女弟子,二师弟和初登武灵山门主之位的南宫雄心结下了仇缘。他们前后交手十数次,均未分出胜负。最终二人选在武灵雪顶,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决战。
我当时恰在闭关修炼中,待出关之后才偶然得知此事。四处打探后,还是没法得知那场无人得见的大决战的确切结果。不过武林中都流传一种说法,是南宫雄心最终略胜一筹,虽然也身负重伤,但还是胜了。且在闭关潜修之后,实力一跃千步,迈入武之巅峰。而二师弟他自决战之后,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三十年来连我也寻不得半点踪迹。
此外,雪顶一战后历经蜕变的南宫雄心,现如今坐拥武灵山门主以及神华北域域主这两大身份,是江湖里公认的泰山北斗,更隐隐被奉为当今武林的第一号人物。”
六猿听闻米一立的话,也不禁发出感叹道:“二木头这小子天资卓绝,即便放在历代所有弟子中也能脱颖而出。原本我最看好他能将《本源心流经》修至大成,达到先师的境界,没想到却被儿女情长所困。可惜,实在可惜,也不知他现在是生是死,造化如何?”
洛玉鲤不敢插言,心下却暗自打鼓道:“南宫爷爷的武功出神入化,就连爹爹对他老人家家也要持万分敬重相待。可是听师父方才所讲的,自己的这个二木头师叔,竟是南宫爷爷的大敌,如果他日聚在一起,我可该如何是好唉。”不过转念一想,以后的事太过于遥远,现在开始烦心也是忧之过早,便把思绪收了回来。
又听见六猿说道:“小米粒儿,你可要尽力找到二木头和三娃子,告知他们我入梦之事。并再找寻合适的弟子,假使预言真得发生,再出现一个像当年婴秋鸣一般的魔头,到时天下动荡,他们这一代必将起到大用。”
“师祖放心,弟子已经牢记。我先启程去往洛都知会他的父亲,送来粮食物需之后,便立刻去查寻两位师弟的下落。”转而看向洛玉鲤道:“丫头,在此安心跟随师祖修行,这可是几世难得的武缘。切记,习武之途,不可急躁。先修心行,再修武道。”
洛玉鲤盈盈笑道:“这我当然懂了,小米粒儿师父!你去了洛都后,别忘了告诉我爹娘和二哥,我是不会给洛家丢人的。等学有所成,就会马上回家和他们团聚。”
听到“小米粒儿师父”,米一立险些栽倒,怒道:“插科打诨倒学得够快!”
洛玉鲤打趣道:“这个不用学啊。”
米一立怒哼一声,道:“胆敢如此称呼你的师父,看老夫不再赏你个新鲜的五指印!”
面对突袭而来的“魔掌”,洛玉鲤边躲边闪边叫喊:“师祖快救我,这老头又在欺负人啊!”
六猿阖上双目,才不搭理这一老一少,任由他们闹下去,不过嘴角却亦带着一抹笑意。
洞外,群山环抱中的赤丹峰顶,并没有因这一老一少的到来而显得有何不同。
与以往一样,幽深清僻,恍若隔世一般,只静候着那一成不变的日升和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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