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尘埃落定,所有的烟雾尽收泡泡中之后,朝啼城南部的槐树林已经全部枯死,呈现出一片衰败萧条的景象,满地的枯叶混杂着淡绿色的槐花铺成了道路,一直通向朝啼城的城门。天气如此阴沉,风吹得枯叶哗哗作响,像是骨头缓慢折断时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心中感到非常不安。
刘琰和士兵小心翼翼地往回走着,时不时抬头看看漂浮在空中的那一团被泡泡包裹着的烟雾,烟雾虽然被封印了,但是让它永远这样浮在空中也不是办法,现在还有存在着诸多疑问摆在刘琰的面前,而他此时此刻最迫切想要知道的就是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父王到底现在怎么样了。
二人前行,还未走到城下,便听到远处的城中传来戏曲的声音:“他有个二弟汉寿亭侯...青龙偃月神鬼皆愁...白马坡前诛文丑...在古城曾斩过老蔡阳的头...他三弟翼德威风有...”伴随着京胡的旋律,一个苍劲有力的老年男声铿锵有力地唱着,士兵和刘琰停住脚步,士兵一脸茫然,刘琰却迷上眼睛,稍稍扬起下巴品味起其中的韵味来。
良久,刘琰问士兵“你是乐队的兵,你可听得出这是唱的什么吗?”
“殿下,恕在下愚钝,在下虽然是乐队中的兵,可接触的一直都是管弦类的乐器,演奏一些行军的乐曲或是舰队晚宴的礼乐,那些军官酷爱爵士,像这般唱法还真的闻所未闻,看殿下听的如此痴迷,想必殿下一定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吧。”
“没有猜错的话,这是京剧甘露寺唱段,我曾在父王的书房中听过一个马姓的老先生唱过,父王酷爱京剧,但是身为一国之君,他不愿让自己的臣民看到自己贪图享乐的样子,于是常常请来名家到自己的书房单独唱给他听,所以没有什么人知道父王这样的爱好。这样一来的话,看来父王是没事的,我们赶紧回城中看看吧!”刘琰心中暗暗喜悦,加快脚步进入了朝啼城。
朝啼的城门高大宽阔,每天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大都是从这座大门出入的,即使是晚上,城门也不会关闭,因为人口流动很大的缘故,城口也常常有着重兵把守。刘琰和士兵走到城门口却显得冷清了许多,除了几个熙熙攘攘的外乡人从门口经过以外,一个朝啼人也没有见着,守卫也只有一兵一卒而已。
进入朝啼的城门后是宽阔中央街道,也是朝啼城居民居住的区域,奇怪的是,原本干净整齐并且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上却空无一人,路边的商店中还亮着灯,酒馆的桌上,客人点的酒菜还整齐地摆在桌上,路边还有准备晾晒地衣物,看来,不久前这里还有很多人,并且大家都走的很匆忙。
戏曲的声音是从中央广场的方向传过来的,刘琰和士兵又加快步伐沿着街道往城中央走,穿过了长长的正殿的回廊,来到了中央广场。没想到中央广场上居然搭起了高高的戏台,周围围满了朝啼的民众,还有太阳骑士团的士兵列阵在此,就连海军部队也都召回了,全聚集在中央广场上一起观戏,原本宽敞的中央广场上一下子聚集了一大群人,显得有些拥挤了。于塔楼之上,正襟危坐着,俯视中央广场的那个人就是刘沐,他身着荧实铠甲,在人群中十分耀眼。荧实是整个花渊之地最为坚硬的材质,任何法术都无法破坏,用它制成的铠甲坚固无比,但荧实十分稀有,能够凑出姨父铠甲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了。
刘沐两边依次落座的是国中重要的大臣和武将,他们个个都身经百战,身手不凡,他们也是整个朝啼的希望与骄傲。他们都正襟危坐着,观看着下面戏台上老先生的表演,这样的场景非常奇怪,刘琰感到整个朝啼的氛围都有些诡异。
另刘琰感到奇怪的是,他和士兵跑出来的时候,城中一片混乱,所有的人分明都倒在了烟雾之中,现在怎么会聚集在此观戏呢?刘琰带着士兵向高台上刘沐的位置走去,刘沐早就注意到是皇子过来了,起身迎着刘琰他们走了过来。
“我正四处找你呢,你跑到哪里去玩儿了,不是和你说过不要离开朝啼城太远,在城中是最安全的。”刘沐说的话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刚才的烟雾是怎么回事,那些烟雾几乎要了我的命,还说朝啼城安全,我看到朝啼的人民都因此倒下,朝啼一瞬间陷入死寂,若不是这位士兵救下我,你就见不到我了,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刚才父王去了哪里?我还以为您也被烟雾吞噬了,您看,它还飘在空中,那么大一团,是鱼人族将它封印起来的,难道您都看不到吗?”刘琰用手指着天上那个泡泡,情绪有些激动的说。
刘沐笑了笑,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这件事情日后我会给你解释。”说着,刘沐凝视着空中巨大的泡泡包裹着的烟雾,他缓缓举起拳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目光都集中到刘沐的拳头上,刘沐朝着空中泡泡的方向用力出拳,只见一股气流在空气中涌动发出巨响,飞速地接近泡泡,广场的所有人都被气流涌动的声响震撼了,戏曲声也戛然而止。巨大的冲击波将泡泡打得粉碎,其中的烟雾也随着泡泡的破裂烟消云散。在刘琰看来,父王拥有这样的力量并不奇怪,而且这并不是寅虎吊坠的法力,只是父王自身能力而已。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冒然动武惊动众人,这并非是他印象中的父王会做出的举动。刘琰开始感到眼前的父王与往常有些不同了。
刘沐回过头来,表情比刚才凝重了许多,他接着说:“这不过是一点小意外罢了,休要再提,倒是这位士兵,擅离职守,不好好呆在军营中,竟然私自接近皇子,究竟有何意图!”
刘琰身旁的士兵连忙跪下,不敢言语,一动也不敢动。因为擅自离开军队和擅自接近皇子两个罪过都是要杀头的重罪。
刘琰连忙走到刘沐跟前,用身体挡住士兵,解释道:“不,不是这样的,他一路保护我,甚至为了我负伤了,若是没有他在,我早就丧命于城中了!”
“城中太平无事,胡说些什么!你先给我退下!”
刘沐语气斩钉截铁,丝毫没有宽容的余地,刘琰感到委屈,一方面,父王从未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自己,另一方面,自己身为皇子在众将领和大臣面前站出来,居然连一个一路保护自己的士兵都不能保全,简直颜面尽失。
刘沐再次举起拳头,毫不犹豫地一拳重击在士兵的前额上,刘琰看到见士兵瞬间被打得粉碎,粉末被风吹散,而除士兵以外的其他人,及周围的环境都没有丝毫受到影响,能够如此精确地掌握力道的使用,恐怕在整个花渊之地,只有刘沐一人可以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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