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洛夫小镇。
彼得家的造纸厂。
“嗨！彼得，你很有骨气，没有把我们揭发出来。”
洞庭羽和鲍利走后，彼得把塔里和艾莉从地下室叫了出来。
听着塔里的措辞，彼得淡淡道：“现在你们看到了吧？我这里也不是绝对安全。这一次，鲍利只是过来订购纸张，下一次呢？”
彼得的目光扫过塔里冷峻的脸。
艾莉说话了。
“你们要不要一见面就吵架？烦死了！”
塔里微微一笑，转了个身。
“还是来讨论讨论行动计划吧。我打算从南部第二个点入手，向北推进，然后再从最南端的那个点撤退。”
塔里从彼得的办公桌上抽出一张纸，画出了行动路线的草图。
这张纸，是亚麻纸。
“哟！真是个好想法啊！从南向北，然后绕一个大圈子，再从南打出来。塔里，你的脑回路，不去写小说，可惜了。”彼得不咸不淡地说道。
艾莉刚想说塔里为什么要这样制定方案，就立即感到了彼得的反对。
“是啊，塔里。我感觉这是在做无用功啊。绕那么大一个圈子，有必要吗？”
艾莉一脸茫然。
“连你都觉得很蠢，是不是？”塔里微笑道。
“不是蠢，是太蠢啦！”彼得在一边大声喊道。
“太好了！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塔里一拍桌子，兴奋道。
“……”
艾莉和彼得吃惊地看着塔里。
这家伙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震惊了吧？”塔里的语气里透着骄傲。
“震惊，非常震惊。”彼得点了点头。
“正常一点，塔里！”艾莉喊道。
“哈哈，”塔里笑了起来，“你们看，这条路线是那么得不合逻辑，就连智商碾压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你们都觉得这根本不可能，那么谁还会觉得可能呢？”
塔里又把那条路线仔细描绘了一番。
“塔里，不要去送死好吗？”彼得担心道。
“是啊，塔里，那是光辉组织的总部。我们要快进快出，绝不能恋战！我看，到了最北端，就该继续向北，远离光辉组织的总部范围！”
艾莉着急道。
“艾莉，光辉组织也是这样想的。”塔里说道。
“塔里，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身为同生共死的朋友，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往火坑里跳！真的，塔里，我做不到。看见你这样去送死，我还是要拦一拦的。”
彼得现在的状态非常认真。
他的确不想继续把自家的造纸厂作为活动基地，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能看着塔里送命。
他们，毕竟共同经历了生死。
不是现在，而是十五年前。
“笨蛋！”
塔里暴喝一声，吓了彼得和艾莉一跳。
“这正是迷惑对手的策略。目前来看，这个计划相当成功！”
彼得和艾莉面面相觑，不过，他们似乎有些明白了。
塔里继续说道：“光辉组织绝不会想到我们打到他们总部所在地的最北端之后，还会调转方向向南！他们会像你们刚才那样，给我们贴上愚蠢的标签。他们想不到我们会兜圈子，所以我们就要兜圈子！”
“！”
艾莉的目光中充满惊喜。
“彼得，塔里说得对！虽然我们不能精确锁定光辉组织的总部位置，但利用这个方案，同样能够迷惑对手，为我们排查真正的目标争取时间！”
彼得摆摆手：“艾莉，你不要给我说。连你都已经明白了，难道我还能不明白？”
“……”
艾莉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彼得，你去死吧！”
塔里在一旁幸灾乐祸：“彼得，这就是你的问题的。你可以选择自裁，不需要大家动手，免得伤了和气。”
“喂！什么叫免得伤了和气？我都要死了，还在讨论什么和气？如果我的死亡还没有所谓的和气重要，那么这和气不要也罢！”彼得闷闷道。
“哈哈哈！”
塔里笑得很大声。
“还有你，塔里！”艾莉又喊了一句。
“哈？我咋了？”塔里还没有回过味来。
“你也去死！”
“艾莉，我可没有取笑你。是彼得说的！我可是坚定地站在你这边！你懂我的意思吗？”塔里说道。
“一丘之貉！”艾莉淡淡道。
“艾莉，你知道的，我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所以我的数学也不太行。你可不可以不要说话这么言简意赅？”
“塔里，我们是一个老师教的！你这样甩锅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艾莉，真的，你说话有时候真的是太精炼隽永了。我压力很大。”
“压力大吧？去死吧你！”
“艾莉……”
论吵架，艾莉没有怕过谁！
况且，塔里本就不是吵架的料，而是动手的料。
甚至于现在，塔里还不认为他已经与艾莉吵起来了。他依然认为，还能够与艾莉进行理智的对话。
“哈哈哈！”
彼得开心地笑了。
看见塔里吃瘪，怎么就那么开心呢？
“哈哈哈！”
彼得笑得越来越张狂。
“彼得，你还没有死透吗？”
“……”
彼得的笑声戛然而止。
果然，在黑客小组里，艾莉才是老大。
彼得拿起一支笔，在塔里画的草图上圈了一个圈。
“现在，我们把这个圈视作光辉组织总部的范围。在这个范围内，有五处最可能是目标的点。依照塔里的方案，我们从南部边界的第二点向北摸排……”
“非常好！彼得。你的思路很清晰！继续说下去。”
彼得和塔里开始研究进攻路线，艾莉的怒火也渐渐平息。
彼得说不下去了。
他歪着头，看向塔里。
“非常抱歉，塔里。我怎么感觉，这还是太蠢了？如果我们直接略过的第一个地点恰好不是目标呢？那种情况下，我们还要折返吗？毕竟，那样的话，就意味着我们赌对了。”彼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艾莉也看向塔里。
的确，彼得这个想法，是她早前没有意识到的。
“彼得，我想你忘记了很重要的一点。”塔里伸出一根手指，摇晃道，“我们黑客，从来不赌。白猫的情报准确率是百分之百，我们黑客的行动成功率也是百分之百。”
“嗯，我赞同。我们黑客从来就不输给白猫。”艾莉提起了精神。
“当然！艾莉！非常高兴，我们在这个主题上达成了共识。”塔里高兴地说道。
“这就意味着……”彼得开始猜想。
“没错！彼得！不论我们是不是幸运地排除了一个假目标，我们都要绕一圈。”塔里替彼得说了出来，“因为，这就是我们的战术！扰乱敌人的判断，为我们的行动争取时间！”
“塔里，我们真的要绕一圈？即使‘幸运地排除了一个假目标’？”艾莉也吃了一惊。
塔里非常镇定地回答：“是的。”
他转过身，再次将背影留给彼得和艾莉。
“彼得的思路是好的，我也能够理解。既然我们已经端掉了真正的目标，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对，那就是画蛇添足！”艾莉接道。
“艾莉，不要打断我。而且，你又犯了说话过于隽永的毛病。你真应该向彼得学学，多说一些废话，这样有助于听众理解。”
“好，我不说了。”
塔里点了点头，依然保持着背身说话的姿态。
“彼得的想法的确是合理的，也能减少我们的风险。”
彼得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就在等后面的那个但是。
果然！
“但是，彼得的想法很难实现，基本上是不可能实现的。你们想，我们要怎样才能知道我们端掉的，是光辉组织真正的基地呢？完全没有可供选择的参考呀！我们都没有在光辉组织里工作过，没有亲眼见过光辉组织的总部。所以说，彼得的想法很好，但不实际。”
“你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彼得点了点头。
塔里再次竖起手指道：“所以，我们无需去判断哪个地点是真正的目标。”
他转过身，双手扶住桌面，看向彼得和艾莉：“我们只需要扫除情报中的全部可疑地点！”
彼得和艾莉被看得发慌。
他们对视了一眼。
“艾莉，你觉得呢？”
“我……”
彼得问艾莉，但这个时候，艾莉已经被塔里绕晕了。她的脑子里完全成了一团糨糊。
问她？她也不知道。
不过，她感觉塔里说的有道理。
“很好。看起来，我们就这个方案达成了共识。”塔里挺直了腰板，暗示讨论结束。
“我们现在只是确定了行动路线和行走策略。还有诸多细节……”
塔里打断了彼得的问题：“关于行动的细节，我们需要在那批货到了之后再做决定。”
彼得点了点头。
他也这样认为。
艾莉这一次听懂了。
的确，没有那批货，他们这次的行动几乎没有可能成功。
……
……
斯洛夫小镇警局。
警长鲍利给洞庭羽递来一杯热咖啡。
这是常规操作。
咖啡在斯洛夫警局泛滥成灾。
工作日的任何时候，办公室里总能闻见咖啡的味道。
或许，这是斯洛夫小镇警局的传统。
空气里不飘一缕咖啡的焦糊味儿，就没有办案的氛围。
“将军，你真的认为……”
鲍利品了一口咖啡。
“这不是我以为，而是线索指向了彼得家族。”
洞庭羽把热咖啡放到一边，等待变凉。
实际上，洞庭羽不喜欢和热咖啡。
不仅仅是热咖啡，还有热豆浆、热牛奶、热汤、热饭。
这些，洞庭羽统统不爱吃。
理由很简单——
烫嘴。
如果再加一条，那就是烧灼食道，甚至烧心。
洞庭羽非常奇怪，为什么鲍利可以安然无恙地喝热咖啡？
难道鲍利的嘴不会被烫到吗？
有一次，洞庭羽吃过热饭之后，就感觉喉咙不舒服。
到医院一看，才知道是吞咽了过热的食物，进而造成了烫伤。
这属于内部烫伤。
没得办法。
除了大量饮用冷水、冰水，没有太好的手段。
结果，洞庭羽就喝了许多水，也去了多次厕所……
或许，洞庭羽的身体结构的确不达标。
他承受不了热饭的灼烫。
但其他人，比如鲍利，就非常耐烫。
岩浆一般的热咖啡，鲍利若无其事就喝下了。
这使得洞庭羽一度自卑，直到有一天，他在医院看见一个满脸痛苦的孩子，张着大嘴，才有些释然。
和洞庭羽怕烫的人，也是存在的。
那个就医的孩子，满嘴起了水泡，表情痛苦。
经查，就是因为这孩子经常吃过热的食物引起的烫伤！
令人惊讶的是，这孩子已经九岁了，不可能体验不到任何灼烫的痛苦，
可是，事实就是，这孩子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吃下了不知多少他难以下咽的烫饭。
想想都可怕。
据了解，这孩子家里普遍有吃热饭的传统，所有人都没有事，就他出了问题！
有人问这个九岁的少年：“既然你觉得烫，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少年答：“我说了。但我妈认为她做好了饭，我不赶紧去吃就是不给她面子！还说我这是挑食，要不得的。”
“但你真的不痛吗？”
“唉——”九岁的少年露出了饱经风霜的表情，“那有什么办法？生活总得过下去。我不能因为吃饭这种事，就换个妈吧？”
“太可怕了！我简直不敢想！你是怎么忍下来的？”
“一开始也是很痛苦的。毕竟，那种灼烫的痛苦直击心灵深处。我当时就想，千万不要把我的心烫坏了。我还小，长大了可能自然就不怕烫了。可没想到……唉——”
所有人都表示很震惊。
“这真的是亲妈！看看都把孩子烫成什么样了？”
医生告诉大家，这个少年的口腔严重被烫伤，至于食道，估计也难以想象。另外，这少年说经常肚疼，想必也是过烫的食物惹的祸。
别不以为意！
专家表示，食物的温度过高时，会在口腔中烫死许多表皮细胞。这是第一步的损伤。接下来，这种损伤还会持续发生了咽喉、食道，胃肠。
一般来讲，经过了口腔咽喉的自杀式降温，食物的灼烫威力会下降，在通过食道之后，更是降到了一个很低的水平。
所以，胃肠一般不会受损。
但需要考虑到，口腔和咽喉、食道在多次烫伤的训练中，会变得“聪明”。
是的，食物可能会被直接吞咽到胃里。
口腔、咽喉、食道会“躲”那些灼烫的食物，大开绿灯地把烫手的山芋交给胃。
这个少年的承认，他确实试图通过急速吞咽的方法来避免他的口腔、咽喉遭受灼烫。
这也就是意味着，他的胃也很不乐观。
谁能想到，吃饭也能吃出问题呢？
最后，少年的母亲也坦白了，她小时候也经历过这种烫伤的威胁，但她挺下来了。
专家表示，少年的母亲扛过了灼烫，所以耐烫力大幅提高，不会有事，可她的孩子还没有这么好的耐烫力。揠苗助长，就造成了现在的悲剧。
自那以后，洞庭羽就记住了一件事，不爱吃热饭，是他的权力。
不是所有人都不怕烫。
眼前的鲍利属于不怕烫的那种。
鲍利的咖啡差不多要见底了。
洞庭羽的咖啡还在冒着热气。
“鲍利，那些货到了吗？”
“什么货？哦！彼得那边已经派人给咱送来了。”
“鲍利，就让我们来看看彼得的亚麻纸和复仇女神的亚麻纸，有什么不一样。”
“将军，这说明不了什么啊。使用亚麻纸的人很多啊。”
“鲍利，不知你注意到没有，彼得的办公桌上，就摆放着一沓亚麻纸。这种纸，虽然不算奢侈品，但也不便宜。一般人，是不会当成草稿纸来用的。”
“哦！”鲍利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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