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步入博物馆暗道，向底下的分部会议室走去。
她一眼看去，会场内所有人已经全部到齐，除了那些不能出席的碎魇成员。
比如已经死去柳川河、吕文候，其余几位在外地执行任务的高层，以及身旁林谨的位置。
当中空缺席位排在最高，仅此坐在主位特使，和窦星坐同一排席位的，是还在闭关的凌绝影。
这个位置不出意外现在同样空着。
就连重伤未愈的冷岳都暂时结束闭关到场了。
事关丧月这个名字，他被丧月重伤，随后更是听闻噩耗唯一的儿子冷谦死在丧月手上，彻底断后，只要还有一口气，他都要杀掉丧月报仇。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凌霜身上。
“人到齐了，那就开始吧。既然这次审议是由负责见证的赵明义提起的，就由赵明义先说吧。”
主位上，特使声音沙哑低沉，听着像是个年近古稀的老者。
他戴着一张银白面具，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但他的身份却是毋庸置疑的。
特使所掌握的功法是独一无二的启明紫阳，至今未见第二人掌握，对超凡者而言，个人的能力比长相更能辨别一个人的身份。
赵明义语气沉重：“各位，虽然很不情愿，但我必须告诉各位一个消息，统领林谨，已经背叛我们，投靠使徒一边了。”
一早知道情况的核心高层面无表情，他们早在消息封锁就已经知道了这事，这番话更多是对底下还未知晓情况的一般成员所说。
“不出意料的，底下一片哗然声响起。”
“这事也令我深感蒙羞，林谨此人正是由我的世侄女凌霜带给我，由我推荐加入碎魇的，一切的错都在我，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赵明义故作沉痛，他话里故意带上凌霜，直接先声夺人。
这一手不可谓不精妙。
看似是在揽下责任自责，实际却是引导所有人把问题归结道凌霜身上，一旦凌霜提出任何的有利于林谨的异议和反驳，情理上大家下意识的认为她在企图辩解逃避责任，更有甚至怀疑她也背叛了使徒。
这些自然也是其余高层乐的看见的结果，由总部支持而起的凌家一直特立独行，从不和他们这些分部的地方门阀靠近抱团。这是总部支持凌绝影崛起，制衡南疆分部的策略前提，凌绝影却也因此成了各家的眼中钉。
现在又要扶持起另一个林谨，正好借这个机会灭掉一个再打压另一个，这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唯独奇怪的一点是，代表总部意志的特使和窦星居然窦同意了这次针对林谨的审议，各门阀心底也在盘算着，是不是中央总部也觉得凌绝影现在成了气候不好控制了，打算换人了？
比如赵明义，这个凌绝影身边的跟班义弟。
他的权力看似不小，但都是提名权，自身却从未真正掌握过真正的实权。
“理由呢？”
凌霜抱着手，坐在林谨的位置一旁，语气平静自然。
她并没有如赵明义预料的那样愤然起身反驳，这样自然就落入赵明义一早准备好的圈套。
然而凌霜只是平静的反问，没有丝毫预想之中的情绪化表现。
至少表面如此。
赵明义突然有些不安，凌霜的表现出乎他的预料，他发现自己似乎有些低估这个他自以为看透的世侄女了。
他稍稍定神，把多余的念头丢掉，朗声道：“不错，凡事都要讲证据。就在昨天，代理统领贺人杰身死，揭发林谨叛变的，正是贺人杰临终的遗言！”
“贺人杰是哪一区的代理统领？”凌霜故意问道。
“世侄女，你这就是明知故问了，贺人杰委任之时你也在场的，当时你一直强烈反对，我能理解当时你的心情。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毫无疑问，林谨已经彻底背叛我们了！”
赵明义同样是老油条，知道绝对不能顺着凌霜的提问节奏走下去，直接反客为主。
“也就是说，贺人杰暂代的是海港区统领了？”
凌霜同样不管赵明义所说的，继续说下去。
对立的双方辩论，从来不是为了说服对手。
“那这就奇怪了，林谨是海港区原统领。根据碎魇的规则，在原统领失踪后未确定生死，三年内由代理统领暂时代行决断，只要原统领三年内现身，代理统领必须无条件交还权力给原统领，而林谨失踪至今还不过三个星期。也就是说，只要林谨现身，贺人杰就必须交还一切，那他有什么理由对贺人杰动手？”
凌霜停顿了下，接着说：“我记得没错的话，贺人杰是赵叔你推举的吧？我反对是因为比他更有资格担任代理统领的大有人在，轮不到他坐这个位置。现在林谨刚有消息贺人杰就身死，一个代理统领突然被原统领干掉，这会不会太巧了？或者说，太心急了呢？”
这番应答把赵明义一开始丢过来的雷全部原封不动丢回去，就是过于直接，不加掩饰的锋芒毕露，不如赵明义那般的绵里藏针。
而这个问题对赵明义来说的确是一个难以解释的致命硬伤。
只要不蠢都能看出，无论林谨是否真的叛变了，都找不到任何对贺人杰出手的理由，平白丢掉统领身份。反倒是后边那句在明显暗示的，赵明义要借贺人杰之手夺权的可能性被无限放大。
下边不少人悄然议论起来。
这个时候各家门阀世家却一直三缄其口，这些人精在尘埃落定前绝不轻易表态。
哪怕各家都有意打压凌家，但同样知道凌绝影是不好对付的，在事情明朗之前，万一押错方向被凌绝影记住，事后报复上门，谁都不好受。
对于这个致命的硬伤，赵明义早有准备，他不慌不忙道。
“这是因为林谨被贺人杰识破他真正的身份是使徒丧月，那个对我们碎魇发起多次偷袭，灭了柳家和吕家满门，包括冷谦在内多人的死伤的丧月。见身份败露，林谨只能对贺人杰痛下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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