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动物的尸体扔了七天。
所有人都在崩溃的边缘,包括我自己。
我甚至都想过把雁翎关被堵塞的城门炸开,和赵军拼个痛快的算了。我知道有这样想法的人不止我一个,比如孙二虎,他已经放下长竹竿,开始磨刀了。
赵军架着云梯和软梯又登城了,规模依旧不少,憋得要死的士兵们蜂拥着冲向城墙,赵军这次有不少人登城了,战斗极其惨烈。上千具尸体又一次堆满了城头。一场厮杀之后,很多士兵的眼神中都有些迷茫,不知道是不是度日如年的折磨让他们有种想解脱的念头,劫后余生的释然反而让他们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
赵国抛洒的禽畜尸体有所减少,我劝慰士兵们,你看你看,再坚持坚持,他们没有东西扔啦。
这些话更多的像给我自己的心理安慰,因为关内的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了。
疏散居民的第十天,孙二虎兴冲冲地过来向我报喜:“少帅,赵兵快退军了。”
我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孙二虎得意地说:“他们没什么可扔了,你看,连老鼠都扔进来了。”
我呼的一下从书案后站起:“你说什么?!”
孙二虎呵呵的乐了:“我们上午清扫的时候发现了一些老鼠,你看,他们没招了吧。”
我脑子中轰的一声,两腿发软,站都快站不住了。
赵军不会扔老鼠的,不论是因为这东西抓得太费事,还是因为扔得太麻烦,他们都不会把老鼠往雁翎关里面扔。这些老鼠不是关外的,而是雁翎关里面的。虽然定下了清扫的区域,虽然军士们在我的强烈监督下清扫得一丝不苟,但有漏网的东西肯定是在所难免,之后的事情就是我们根本无法控制的了:老鼠啃食死尸,老鼠得了疫病,老鼠死了,老鼠再啃食同伴的死尸。
孙二虎看见死在路上的老鼠只是小数,更多的老鼠这在大快朵颐地吃着同伴的尸体,更多的死鼠正在鼠窝里堆积,发酵…….
我觉得我不但腿在抖,两个手都有些不受控制得不知道抓些什么东西好,和赵军在雁翎关打了一年多,前前后后那么多的刀光剑影我连一丝的恐惧都未曾产生过,把我吓到如此的程度,只因为现在的情形,确实太过于可怕了。
江佐先生和我说过,瘟疫在医道里是属于一个大类,大到和治疗刀枪箭伤的外科是一个层次,大到张仲景专门为此写过一本《伤寒杂病论》。瘟疫的种类太多太多,不用说我,就是现在京城派来几个御医,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判断出具体的情况,更不说拿出最为直接有效的方剂。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抱定严防死守的态度,一定要控制住,一定不要爆发,一旦爆发后果将不堪设想。
现在,一切都晚了。
老鼠会在我们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接近粮食,水源,不用说别的,只要有一只死鼠掉进水井对于雁翎关那就是一场灭顶之灾。就算从现在开始,赵军连个麻雀都不往里面扔,关内只鼠疫这一项,就会让我们全军覆没的。
我的手心里全是汗,怎么办,怎么办,到底怎么办?
我低着头沉思的时候,牛获跑了进来:“快去看看吧,孙诩先生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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