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风雨南洋 > 第八十七章 不安分的一夜
    原来让林子昂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在子岚和杜天宝结婚后的第一年,虽然他整日游手好闲,挥霍无度,又脾气暴躁,但杜天宝的父母倒是对这个懂事能干,又贤惠漂亮的儿媳妇很是喜欢,即使他和杜天宝吵闹不断,有公婆的理解和支持,日子还能凑合着过。一年后,夏子岚怀孕了,在这段不幸福的婚姻里,这个消息并没有带给她太多的兴奋。高兴地是她的公公婆婆。只是杜天宝却变得搓麻成瘾,还经常在外边喝的醉醺醺的半夜才回家。林子岚开始几次还和他吵闹,自己一个人也在夜里掉眼泪。后来对他忍无可忍,慢慢的心生厌恨。他晚上喝酒时,子岚就跑回自己娘家住。

    直到一个下着暴雨的夜里,林子岚已经在娘家睡着了,睡梦中听到有人大声的敲门,喊着林子岚,那人正是杜天宝。当林强国开门时,他一倒一歪的进屋就喊,林子岚你给我出来,跟我回去。看到他喝醉的狼狈样,林子岚坚决不跟他回去,而他却不依不挠。这时早已忍无可忍的林强国制止了杜天宝。本就霸横无理的杜天宝岂会理会,何况他还喝了酒,那刻的他那简直像一头张着血盆大口到处撒野的猛兽。杜天宝开始强行去拉林子岚,子岚死命的拽着门栏,但最后她还是被一股强有力旋风拔地而起,又在一瞬跌回悬崖,撞在一个坚硬的东西上,她痛的大叫一声,几乎晕过去,恍惚中她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她的双腿流下,顿时鲜血把雨水染成了红色。她听到父亲愤怒的喊着,你这个混蛋,这个畜生,子岚还怀着孩子呢。林强国抱住女儿,哭喊的声音凄楚彻骨,泪水和雨水淹没了他苍老的脸颊,他悲痛,他害怕,他无助,是他害了自己的女儿,那刻他哭的还有作为父亲不能保护女儿的痛心和愧疚,也有他心灵深处对他生不得志,卑躬屈膝,低贱而卑微的人生的呐喊。

    后来杜天宝的父母来了,后来哭声和骂声在雨声中响成一片,后来林子岚被送到了医院,保住了性命,却失去了孩子,那是一个已长成人形的男宝,而且因为对子宫的极大创伤,医生说子岚以后再怀孕的几率很低。之后这件事情成了夏家庄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话题,被父母数落的杜天宝变本加厉,整日饮酒惹事,搞得家里鸡犬不宁。而他父母也只是任其堕落下去,偶尔也会无奈的说句作孽啊。失去了孩子的林子岚也失去了希望,在这段暗无天日的婚姻里常常以泪洗面,以前为了孩子她忍,现在失去了孩子她反倒不怕他了,她鄙视他的无能和堕落,她的骨子里开始滋生起叛逆的反抗,虽然她不知道她的未来在哪里,但是她知道她决不能耗死在他糜烂的世界里。

    日子还是一天天过去了,半年后随着选举的又一次临近,杜庆云把心思都放进了选举上,上次的选举虽然惊险获胜,但是他们任然心有余悸,他们也清楚如果这次失败他们以后的日子怕是会举步维艰。所以这次面对这次选举就算倾其所有他们也要背水一战。

    这个时候他们自然不会失去林强国一家的支持,所以他们对子岚的态度又慢慢转好。

    说到这里母亲擦了擦眼泪,“子昂,我和你爸这辈子没出息,也没本事,一辈子也没能抬起头,只是苦了子岚,她这辈子可怎么办啊?”林母瞬间又老泪纵横。“子昂,你知道当知道你考上大学的那天我和你爸有多么高兴啊,我们家就靠你了,我知道你在乎你眼上的伤,但是孟琪是个好姑娘,你不要再让我们失望啊,不要让我们永远也抬不起头。”

    林子昂用手摸了摸头发盖住的右眼,他没有说话,只是恨的咬牙切齿,他恨不得现在冲去杜天宝家把他千捶万跺的痛打一顿。他心里更是又恨又悔,恨自己不能保护唯一的妹妹,悔自己当初没能阻止这桩婚事。那晚他在门口坐了很久,望着微弱的月光在干枯的树枝中留下稀疏的斑驳,任凭寒风敲打着他疲惫的身体,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抑制住他心口那股愤怒和懊悔的火气。那夜妹妹绝望的眼神印在他脑海里,母亲语重心长的话和叹息一直在他耳边回荡。至亲的眼泪永远是人最脆弱的肋骨,也是世间最难摆渡的苦海。

    那夜他甚至错过了老同学的聚会。

    那夜选举的结果出来了,夏帆的一个堂叔夏长壮以三票之差惊险获胜,当选为夏家庄的新任村长。这个消息让整个夏家庄沸腾了,胜利者喜极而泣,落败者却一脸不服,满目愁云。

    村支书一职因为两位候选人的选票持平而暂时搁置,乡里讨论后再做决定。

    那晚杜庆云把乡代表带回了自己家,就算不惜血本也要背水一战,他们准备了丰盛的酒菜好好的招待了这位乡代表,这个他最后的筹码和希望。

    夏家这边也有一个酒场,只是这桌是庆功宴。

    而在王顺才家里也有一个酒场。那是个最热闹的。十几个老同学齐聚一堂,有说有笑,大家聊的天南地北,却都避讳着最敏感的话题选举。夏帆也去了,她只想见林子昂,但是那晚他却没有来。

    “来,那些曾经上晚自习时偷着打扑克,被抓住后擦了一个星期黑板的同学干杯!”

    “来,那些不交作业被罚站时偷偷溜出去摘枣吃的干杯!”

    聊不完往事,忘不却的记忆,但所有这些只是让夏帆更疯狂的想着林子昂,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映着他的影子,她不能接受他真的变了,她恨自己,她恨自己那可恶的三年之约,那晚她喝了一杯又一杯,只有酒精能麻木她的痛。

    那晚杜天宝也在另一个酒场,和几个狐朋狗友一边搓着麻将一边喝酒。

    那晚注定是不安分的一夜,夜幕是寂静的,但是夜幕下的人却是骚动不安的;夜幕也是黑暗的,而夜幕底部的天空是灰色的,那是乌云和橘红色灯光交错的颜色。

    在夏帆家,望着这即将迎来冬雪的天气,夏母突然想起来,这几日夏帆回来,又一心忙着选举,她都忘了地里还有一堆干玉米秸没有收回来。如果今晚真下雪,那家里的牛一冬的粮食就没有了。夏雨生说这是小事,他开上三轮车很快就能拉回来。

    风急了,夜沉了。酒场散了,人醉了,一个个电灯灭了,一盏盏心灯暗了又亮,亮了又暗。

    酒足饭饱后,杜庆云的弟弟杜庆祥开车把乡代表送回去了。

    回来的路上在村东口的一个拐弯处,道路崎岖不平,车卡在了路口的一块石头上,他卯足了劲用力一踩,车身顿了一下随后就像脱绳的野马向前奔去,恍惚中他像是看到一个黑影撞了上来在车子的左边一闪又消失了。他看了一下没人,心里嘀咕真是见鬼了,就头也没回的奔驰而去。

    </br>

    </br>